發現說出的發音語調果然是原身的,這讓之前還不太確定的張遠心裏微微一鬆,畢竟以前課上講到上古音時,自己都雖能立馬記住卻始終沒法標準流暢地說出來。
“公子,現在應是快到午時……”
護衛的話還未說完,遠處迅速襲來遮天蔽日的塵土飛揚。
第一次親眼目睹這種以往隻能在影視裏見到的漫天飛沙走石場麵,張遠一時間被深深震撼住了,直直愣在原地。
明明看著似乎還在遠處,可隨風襲來的沙塵已經彌漫開如同一張兜過來的巨網,瞬間籠罩住了眾人。
伍長本來正在回答張遠的問話,此時吃了一嘴的風沙,反應過來後卻是顧不得這些,連忙下令讓其餘護衛上前戒備。
可惜護衛們的動作已經有點晚,作為領頭的張遠,首當其衝接下了這罩過來的風沙。
一身狼藉之下他感覺自己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沙礫在風的助力下撲打在皮膚上,隻覺一陣生疼和麻癢,趕忙騰出一隻手用大袖遮擋在臉上。
心下忍不住暗道:莫非原主本來其實是死於沙塵暴?
護衛們在伍長的帶領下,紛紛拔刀策馬上前將公子圍在身後,而仆役們則不知所措地借著馬車的掩護躲避風沙。
等到一片轟隆馬蹄奔騰聲攜著風沙撲麵而來時,有經驗的護衛已經看出了是怎麼回事。
“不好,是匪寇!”
話音剛落,眨眼間衝過來十幾個人,騎著馬持著武器將張遠一行人包圍起來。
為首的那人看到被護衛擋在身後穿著華服一副富態的張遠,用刀尖遙遙指了指他:“把財物和馬匹都留下,就可以走了。”
看到這些渾身散發著窮凶極惡氣息的亡命之徒,張遠總算知道會讓原主在午時喪命的是什麼了,古代在沒有官府管轄之下的荒蕪之地,有土匪才是正常的事情。
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被十幾個人持械圍截打劫的大場麵,在聽到土匪的放話後,張遠第一個念頭就是想立刻按照他們所說的做,正打算下馬棄財保命。
畢竟在現代裏,“遇到搶劫時千萬不要硬拚,及時扔下錢財跑路,才有機會破財消災”這一點已是被反複宣傳的安全常識了。
麵子算什麼,起碼先活過午時完成任務再說。
他已經可以確定了,原身絕對就是這麼死的,自己再不逃肯定得重蹈原主的覆轍導致任務失敗。
但有一個疑問也下意識地出現在他的腦海裏:銅鋪首此刻是在財寶之中,若是被搶走,自己會不會因此受到影響?
雖然不確定萬一讓時空錨點被搶走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但驚慌之下的張遠還是隻想先保命再說。
可惜護衛和仆役們卻都是有著從大家族裏出來的傲氣,又或者說是覺悟。
明白如果進獻的寶物被弄丟了,自己回去也是終究難逃一死。
若是被太守知道自己不戰而降,把要進獻的寶物拱手送給匪寇,自己不能活命的情況下甚至還會累及家人,不如英勇抗匪,還能為家裏掙得筆撫恤。
於是一時間聞言都不忿地表示:區區匪寇居然竟敢來劫太守家的公子,難道不怕官府的官兵前來剿匪嗎。
被推出當名頭的張遠震驚了,果然不愧是係統任務,明明眼看著都自己能棄麵子保命了,非得趕鴨子上架,這是連想要走認慫活命之路的機會都不給啊!
還沒等張遠想好要怎麼開口調解此事,匪寇們紛紛被激怒,最暴躁的幾個衝上前去幾刀就砍死了靠前的仆役們。
雙方都明白到這一步此事已經難以善了,開始混戰。
區區五個護衛和一眾不會武功的仆役,場麵自然是毫無意外一邊倒的血肉橫飛。
不過連半分鍾時間都沒有,情況就發生如此巨變,張遠被眼前的屠殺嚇懵了,愣愣地低頭看著從不遠處飛濺過來落在自己袖袍上洇開的大團血跡和碎肉。
直到座下的馬也因為被潑了一頭血汙,在濃鬱血腥氣的刺激下嘶鳴了一聲連連後退。
在馬聲裏回過神來的張遠,完全顧不上要維持原身形象的事,張惶中根本分不清周圍的人是哪邊的,隻滿臉驚恐地下意識大喊著“救命”便死命拽韁繩想策馬奔逃。
此時的逃亡已經無關乎是否要去完成係統任務了,他甚至忘了如今的身軀並不是自己的,這些也不可能真正殺死他。
二十來年第一次麵臨如此生死關頭,僅僅隻剩求生本能驅使著張遠想逃離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