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度法事的異象已經完全消失,張遠仍然呆在原地沒動,遙遙望著主殿的方向,仿佛想要透過無數阻礙看清殿內的景象。
上一周目裏靜坐著認真注視自己提出入門三問的和藹老者,與正進行著這場盛大法事的高道,此刻這兩個身影在他心裏疊加融合在了一起。
他在微涼的夜風裏不知站了多久,心中無數的思緒和猜想劃過,最後都隻化為了一句輕聲的喃喃自語。
“如果這就是係統所希望的,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
這麼來回折騰一趟後,等到張遠重新躺回客房後,已是絲毫不困了,一夜無眠。
沒有任何人造光源,也沒有手機和其他娛樂工具的影響誘惑,他第一次認真看著窗外的天空,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點放亮。
每一個時刻的天色都是不同的,從細小的些微差異逐漸演變成迥異的顏色,其間的差別完全無法用對色彩過渡的分類去準確描述,稍不留神就已經截然不同。
明明熬了一宿沒睡,心中有了答案的張遠,卻隻覺得似乎心境都平和了,就像是開霧睹天那般的豁然開朗。
迅速收拾洗漱完畢,一路來到主殿門口。
早課的經韻唱誦聲背景中,他在與上次一樣的同一級台階處坐下等著。
“不論這次能不能完成任務,大概都會是這個副本最後的重置版本了,就算隻是個遊戲過場劇情,也還是就盡可能讓前置情節保持回更好的樣子吧。”
或許是置身於這清晨裏肅穆又出塵的道觀中,一時間感覺太過歲月靜好的緣故,他忍不住想象起如果任務能完成之後,原主如願留在這大德觀裏,會是個什麼樣的情形。
“道友,你怎麼在此坐著?”
早課聲停下後,張遠身後又傳來那道熟悉的聲音……
去見周思得的路上,已經有了答案的張遠自然不再多問什麼。
那位道士卻是在一路的安靜中,以為張遠的沉默是太過惴惴不安的緣故。
快到的時候,終究還是忍不住出言安慰。
“你不必緊張多慮,住持他性情十分仁和寬厚,問你什麼你按照本心回答即可。”
張遠聞言愣了愣,看著對方投來安撫的神情,竟不知該說些什麼,隻好笑著點頭道謝。
“多謝了,希望今日後我們能成為同門,可以喊你一聲師兄。”
“好,祝願你拜師成功。”
再次站在周思得的麵前,對上他的目光時,張遠卻絲毫沒有像第一次那樣心情忐忑了,隻頷首低眉地任其打量。
左右他不過也就是隻有這一個答案了,如果自己最終還是猜錯了係統任務真正意圖的話,那他也再沒有別的辦法,隻好放棄這個副本賣掉雲芝擋七星法杖劍。
“為何來修道?”
“修成欲何為?”
“所持願心為何?”
身處已經孤注一擲的處境中,使張遠變得無所畏懼了,聽到這三個十分熟稔的問題,他反而鎮靜了下來。
其實這個副本內關於係統任務的提示,已經昭彰到就差明說的地步了。
隻是此前被習慣性思維驅使著,一直以為係統任務是想讓自己用原主的經曆和想法去回答問題。
在獲取到大部分的原主記憶後,他覺得在觀看模式下原主拜師失敗的答案,也確實是出自原主本心而回答的。
他的確是想學神通術法,但那隻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願心,其踐行過程中片麵的一小部分而已。
原主一直在道教觀廟裏耳濡目染著,打小就自取道號出家學道,隨後又仗劍獨自四處遊曆參訪,可惜除了學到點外家拳腳功夫以外再未遇正法。
遊曆途中當他試圖與旁人普道講道時,對方對他的試探和檢驗標準,也大都是讓他現場表演個神通,若是真靈驗了才肯相信他的所說的道法教義。
因此對他來說,未有明師指點前,便隻知道真正的道法就該是能讓他學會法術神通的,好讓他可以在向世人傳道時,不再身陷枯魚涸轍無法自證的境地。
而他自己都還沒有來得及明白過來的願心,又怎麼可能通過一句話的片麵回答,就讓周思得見到其修道的堅定決心呢。
在這副本的前置劇情裏,多次提到了要從本心出發,而原主的回答雖然並未完整準確表達出願心,卻毋庸置疑就是從他本心出發的想法。
如果任務目的是要幫原主理順弄清其願心,那麼係統這一次次給出的反複暗示就顯得很是多餘了。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係統是想讓張遠從他自己的本心出發,問他的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