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答應讓蘇夜闌去看診。
但是在離開之前，她卻忽然讓蘇夜闌單獨留下，說還有幾句話需要知會。
範如是便帶著人在外麵等著。
徐氏等人自然也不能逗留。
蘇夜闌跪在大廳中央，抬著頭靜靜看著上方端坐著的老夫人，雙眼清明澄澈，坦蕩無畏。
她其實不太明白老夫人為何要單獨將她留下來。
若是要罰，按照她的為人，應該也會先等到給範青山複診完之後，讓嬤嬤單獨將她叫到福安苑，偷偷懲罰。
老夫人看重顏麵，不隻是忠勇侯府的顏麵，還有大房二房三房，每一家的顏麵。
這也是她這麼多年能做到不偏袒誰，一碗水端平的原因之一。
可今天的老夫人，卻讓蘇夜闌有些看不懂了。
“回來之後，就不用先回院子了，直接去祠堂抄經書吧，我會讓人將經書放在那裏。”老夫人坐在主座上，慢悠悠開口。
身旁的嬤嬤提著金壺，在她已經見底的茶盞中新添上滾燙的清水，泠泠滾水流淌過已經泡開的葉片之間，回蕩出悠揚的茶香，瞬間溢滿整個大廳。
君山銀針，老夫人平日最喜歡的茶。
“闌姐兒，你可知道今日為何罰你？”
“孫女不知，但既然老夫人開口罰了，那便是孫女的不對。”蘇夜闌低下頭，輕聲道。
她看似乖順。
但字裏行間卻沒有哪一個字是服氣的。
老夫人自然聽得清楚。
她歎氣道：“我其實相信你有救人的本事，我也相信，你確實治好了人。”
那個人的外孫女，怎麼會是庸才。
她心裏清楚得很。
今天徐氏帶著人到她麵前來搬弄是非，扭曲黑白，什麼姐妹嬸母的大義都說的好像真的一樣，但她心裏知道她們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哼。
那人留下來的東西自然也該是留給他親外孫女的，沒理由讓這些跳梁小醜肖想了去。
思及此，她繼續道：“我相信你有救人的本事，卻沒有開口護著你，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孫女不知。”
“你鋒芒太過！”
“……”
“你該知道樹大招風的道理，鋒芒太過注定樹敵無數，沒有人能保護你一輩子，也不是回回都能有人這麼趕巧，剛好能上門來給你解圍，我剛才看了，你也沒有自保的本事，是不是？”
老夫人坐在主座上，輕聲問她。
蘇夜闌無法反駁。
她跟老夫人都看出了徐氏的奸計，但她輸就輸在即使知道她的詭計，她也沒有讓自己全身而退的方法。
如今徐氏在侯府的實力根深蒂固，她貿然跟她硬碰，隻有自己吃虧的份兒。
老夫人今日不開口，也是在試探她，試探她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但事實讓她失望。
“祖母教訓的是。”
“我今日並非是要教訓你，我隻想告訴你，若無力自保，便乖乖收了鋒芒，腳踏實地的一步步謀劃，要麼就得有保自己活下去的本事，不然，什麼都是虛妄。”
虛妄，便足以讓她萬劫不複。
老夫人這是用心良苦。
蘇夜闌懂了。
她朝主座上深深一拜，“孫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