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夜闌抬起頭,看著上座的石棲遲。
恰巧石棲遲也看著她。
仿佛故意挑釁一般。
“聽說蘇家軍在邊境也頗負盛名,百姓中名望極高,大昭有蘇將軍坐鎮,隻怕邊境無人敢犯。”
石棲遲繼續道。
意外的是,皇帝聽了這話竟未有什麼反應,而是繼續笑眯眯的,活像個彌勒佛。
但蘇夜闌知道,皇帝已經起了疑心。
石棲遲此人險惡,先是說蘇漠勇猛,後來又說蘇家軍盛名,兩句話都踩在帝王的死穴上稍有不慎整個蘇家都會萬劫不複。
蘇夜闌袖中的手都捏緊了。
她沒想到隻是之前幾次迂回的試探,竟也能讓石棲遲對她痛下殺心,這人想殺了她,那他便不能留。
“父親為陛下守邊關,那匈奴人懼怕的自然是陛下的威名,至於邊境百姓,也是因為陛下愛民如子,百姓才能安居樂業,這都是陛下英名之功,苗疆王怎麼能將這個功勞歸到我父親頭上呢,難道是想挑撥離間?”
蘇夜闌天真開口,又目露疑惑。
她這話都不帶拐彎的。
直接就說石棲遲別有用心。
石棲遲臉上的笑意僵了僵。
大概是沒想過她說話會這麼直白。
這個蘇家二小姐,他之前交手幾次,都沒有看出她那天真的皮囊下麵究竟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但現在他也沒時間琢磨了。
因為蘇夜闌在一句“童言無忌”的感歎之後,又懵懂疑惑的道:“陛下英名,可千萬不要被人哄騙了,苗疆王常年遠在苗疆,怎麼可能會對大昭北境的情況了解嘛,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難道他有千裏眼嗎?”
千裏眼肯定是沒有的。
但蘇夜闌這話提醒了他們,北境有石棲遲的眼線。
這個苗疆王,可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麼溫吞懂禮,翩翩君子。
“晚晚!不得無禮!”蘇漠聽她說臉都下白了,連忙厲聲何止她,免得她言行無狀,犯下殺頭的大罪。
“蘇愛卿,這個是……”
“回陛下,劣女無知,還請陛下恕罪。”
“父親~”
“你閉嘴!”
“……”
蘇夜闌不說話了。
該說的她都說的差不多,剩下的就要靠皇帝自己去想,石棲遲居心叵測,人人可知,而她隻是個十三四歲的丫頭,童言無忌。
退一步說,就算皇帝真要追究懲罰,那她也受得住。
總比她父兄全都搭進去好。
重活一世,蘇夜闌已經把很多事情看得清楚明白,知道在什麼地方做適當的犧牲最合適。
石棲遲那個人她上輩子其實並未打過交道,隻是在沈殊與其數次交手之後,聽過一些關於他的形容。
他們說這人手段狠辣。
蘇夜闌卻覺得不是。
這人陰險。
正因如此,他做事不擇手段,所以才讓人防不勝防。
可如果把他的陰謀挑明,放到明麵上來,他又當如何呢?
“嗬嗬,果然是蘇家的丫頭,跟你一樣是個急脾氣,挺好的,蘇愛卿,這丫頭不錯,你別責罵她。”皇帝再開口。
這次心情好了不少。
想必是蘇夜闌剛才的話起作用了。
蘇漠跪著沒有抬頭,隻道:“陛下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