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瞬然慫了,差點兒將繃緊的琴弦按斷。
連忙抱住琴起身,與昭玉道別。
“小玉,秦先生憶起自己今日該回去寫家書了。”
昭玉跟她一起站起來,挽住她胳膊,語調親昵:
“小玉陪你一起去。”
話音未落,身側那目光已快要將她撕裂。
她覺得自己腦袋都開始疼了。
不過是個有幾分武學的女子,如今幹的事兒,竟真要她將能文能武發揮到極致。
“秦先生的家書可見不得人。”她倏然冷了臉。
在心底對昭玉連說幾聲抱歉,抱著懷中長琴,不著痕跡地抽回雙手,毫不留情朝屋外走去。
等到沒了那殺.人的目光,她才大口大口喘起氣來。
昭玉跺了跺腳。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戳著秦先生了,竟叫秦先生這樣快地變了臉。
她瞥了眼杵在屏風旁的祁楚,哼了聲,仰起小腦袋走到默不作聲的靜吟旁邊。
“昭玉陪靜吟姐姐一道繡香囊。”
她柔柔說著,坐了下來,真取過針線和香囊,繡起了香囊。
靜吟覺得自己周遭劃來一陣臘月才該有的寒風,她打了個哆嗦,垂下腦袋,全身心投入進了刺繡之中。
屋中瞬間陷入一陣沉寂。
祁楚慢慢走到昭玉身旁,微俯下身,端詳了半晌,也瞧不出昭玉繡了個什麼玩意兒。
四條腿,兩隻耳朵,身子肥碩。
“小玉這是繡了頭小豬?”
昭玉將香囊往桌上一甩,撇過腦袋不理他。
隔了小會兒才支支吾吾回了聲:“是…是小兔子。”
她怎麼都學不會刺繡,楚姐姐這會兒竟還故意嘲她。
祁楚登時愣住。
那兩隻耳朵又大又圓,還真瞧不出……是兔子。
他望著昭玉鼓嘴臉色泛紅的樣兒,又俯了俯身,貼在昭玉泛粉的耳旁,嗓音似春水撫過般柔和,“楚哥哥幫小玉改一改好嗎?”
不等昭玉回答,他兀自在兩人身旁坐下,取過昭玉身前的香囊和針線,竟真要開始刺繡。
旁邊靜吟傻愣愣抬了下眸,看得腦袋一懵,香囊直接跌落桌麵。
祁楚睨她一眼。
嚇得她趕緊起身告退,直道自個兒還有急事未處理。
祁楚緩緩收回目光,取了幾色不同絲線,認真繡了起來。
天色漸暗,夕陽餘暉透過西邊支起的窗子,灑了幾縷落在他麵上。
竟令他原本棱角分明的臉色,變得甚為柔和。
昭玉有些坐立不安,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隻剩下她與楚姐姐兩人了。
大抵是因楚姐姐認真刺繡的模樣還有幾分迷人,她竟坐在原處這麼欣賞起來。
直到月色淩空,簷下燈籠漸次點亮。
祁楚動作極輕柔地將繡好的香囊別在了昭玉纖瘦的腰間。
“楚哥哥補給小玉的第一樣生辰禮。”
昭玉垂眸揪了揪。
可香囊上的小白兔實在太可愛,正蹦跳著,一雙圓潤的紅眼兒與她視線對上,似要從香囊上竄出來求她抱抱。
她心一軟,又不舍得了。
以前她繡得不好,要被她娘罵時,也是楚姐姐連夜替她縫補好,將原先巨醜無比的一副像改的栩栩如生,讓她免了掌心之痛。
她咬了咬下唇,決定收下這份寒酸的小禮物,暫且原諒楚姐姐昨夜將她推到一旁,還故意用蹩腳的借口糊弄她的事。
她仰了仰麵,故意營造出一種居高臨下的意味。
“我不要別的生辰禮,我就要楚哥哥的身子。”
就算她的身子快要被臭男人碰了,那也得在楚姐姐之後。
祁楚頓時黑了臉,偏偏昭玉還一副認真嚴肅的小模樣,眸中閃爍出幾分期待。
“楚哥哥是男子。”他沉聲回了句。
昭玉想起他昨夜說的話,垂下腦袋,摸了摸他搭在桌上冰涼寬厚的手,小聲哄道:“我不介意的。”
祁楚也是一臉不肯信任她的模樣,語調極為隨意,“等小玉跟攝政王睡上一夜,楚哥哥才肯信。”
昭玉用力攥緊腰上的香囊。
楚姐姐真是太壞了,又要惹她生氣。
她鼓了鼓嘴,深吸兩口氣,將那股子怒氣送去見了佛祖。
其實她今日上午曾模糊地找秦先生訴苦,說了她與自己喜歡的姐姐的事,秦先生與她說了個法子。
可當時她在氣頭上,都沒想著用在楚姐姐身上。
這會兒蹭然浮現在她腦中,她搬著板凳往祁楚身邊挪了挪。
“那就…要楚哥哥替我洗回澡。”
以前她就想這麼幹了,可是她娘不許,一定要她自個兒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