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棵永遠分不開的樹(2)(1 / 2)

兩棵永遠分不開的樹(2)

淡月看著前方,繼續說道:“我們雖然是隱居的門派,但也需要生活。有很多冗雜的事物需要處理。掌門師兄和其他師兄們也會經常外出,而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孩子們的成長,大多是在放任自流的狀況下度過的。

大概是在風輕十四歲那年,我忽然發現風輕和雲潔這兩個孩子有兩天沒有出現。問其孩子,他們都說不知道,更有從小不喜歡風輕的孩子趁機打壓,說了不少風輕和雲潔的壞話。

他們兩個失蹤了五天的時間,自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他們全身是泥土,不知道掉進了哪個山洞裏。

我沒當回事,隻隨口說了幾句,依然忙其他的事情。

兩個月後,他們兩個又莫名其妙的失蹤。

我隻當他們自己去修煉,便沒在意。畢竟十四歲的孩子在我們山裏,已經不需要大人去照顧了。如果他們十四歲連野外生存的本事都沒有,也根本不配做我們的弟子。

這次他們還是失蹤了五天的時間,回來時不像上次那麼狼狽。所以我連說都懶得說了。

從那後,每個月他們兩個都會失蹤一次,每次都是四五天的時間。

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雲潔在山穀的泉水中練功,上身的衣服被脫在岸邊,他光著膀子站在瀑布下練定力,我忽然發現他的手臂上有好多道傷口,有的已經愈合,有的已經開始潰爛。

當時無論我怎麼逼問,他都閉口不說。

於是我起了疑心。但他和風輕再次失蹤時,我悄悄地四處尋找,找了一天多的時間,終於在一個很狹小的山洞裏找到了他們兩個。

當時我站在那個洞口,看著陰暗潮濕的山洞裏,風輕靠在雲潔的懷裏一遍遍的哀求:小師兄,你不能再割自己的手臂了,在這樣下去,你也會死……

而雲潔卻毫不在乎的說:不怕,隻要你能好好的活著,我死了也開心……

我聽後很生氣,便闖進去問他們發生了什麼事,非要你們兩個人跑到這裏來要死要活?

風輕聽見我的聲音,立刻衝過來,跑過來拉著我的手說:師叔,你把小師兄帶走吧,我不要他和我一起死。雲潔卻衝過來把她從我的身邊拉走,摟著她對我說:師叔,師傅跟我說過,我活著的意義就是保護小師妹。我不會讓她死的,如果她的血流盡了,我把我的血都給她。

此時我才發現,風輕這丫頭粉藍色的褲子上沾滿了血跡,從大腿的根部淅淅瀝瀝直到腳踝。而雲潔的手臂上也有新割的傷口,傷口上的血有些凝固,但還有比較深的地方有血滲出來。

一時間我的腦子有些懵,方才想起十四歲的風輕,已經是個大姑娘了。而這兩個傻孩子,卻什麼也不知道。一個以為自己要死了,另一個要把自己的血都給她……

或許,你會以為這是個笑話,你看外邊這些孩子,七八歲就什麼都知道,上小學就知道談戀愛,接吻甚至更多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兒。可是風輕他們,那時候除了每天都在學習如何殺人,如何不被別人殺,如何練功,如何增長自己的力量,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們外邊的女孩子第一次例假是怎麼度過的,但輕輕……開始的那些日子裏所有的恐慌所有的疼痛,都是雲潔陪在她身邊和她一起度過的。”

淡月說到這裏,便停了下來。她的目光一直看著那兩顆長在一起的樹。

夏文淵忽然覺得心裏好酸。從小到大,他都沒體會過這種滋味。好像是心肺之中都蓄滿了水,慢慢的往上溢,一次次的撞擊他的喉嚨,鼻腔,和眼睛。卻無論如何也溢不出來。

他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喉嚨無法發出聲音,嘴巴張了張,又無奈的閉上,然後狠狠地咬著牙。

他也是很小就離開父母在部隊生活的,原本以為自己受的苦已經是別人所不能及。卻想不到風輕小時候比自己還苦。自己怎麼說都有著特殊的身份,就算部隊裏沒有特殊的照顧,但也不至於沒飯吃。而她沒有父母,沒有親人,三歲開始過群居的生活。那麼小的孩子,如果不去爭不去搶,連飯都吃不飽……

他不是女人,不能去體會一個女孩子長大時的恐慌和痛苦,但他有妹妹,他很清楚的記得自己的妹妹第一次來例假的時候是怎樣趴在母親的懷裏哭泣的,而自己的母親又是用哪種從未有過的溫柔撫慰著她。

同為女孩的風輕,卻隻能和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男孩一起躲進陰冷潮濕的山洞裏,惶恐的等死……

當一陣陣劇烈的酸楚和疼痛撞擊著夏文淵的心髒,他終於明白,那個看上去陰柔冷漠一直守在風輕身邊的男人對風輕來說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