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真相的慕容玄恭一路追蹤下去,原來高句麗都城業已人去城空了,再至海邊,那天然的屏障,若非有充足的軍糧,紮實的船隻,隻怕十年,二十年也是打不下的。
麵對大海,慕容玄恭感慨萬千,一心想見到的佳人估計一輩子再也無緣見到,若非國仇家恨,若非肩挑大任,若非這結下的再也解不開的仇恨,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自己是一定能獲得佳人心的,隻是,再見佳人的時候,也是該還命的時候。
他期待著,期待著那個小人兒來尋仇,因為隻有那個時候,他才能見她一麵,他才能見到她。
一艘豪華遊船,正日夜行程在河道上,方向是四川豐都。
豐都,唐門,曉園。
一大早,老管家將園門輕輕打開,霍然發現一個白色身影跪在大門前,仔細一看,竟然是一身女子扮相,隻是低著頭,看不清長相,“姑娘是誰?為何跪在我園門前。”
女子聽到聲音,緩緩地抬起頭。
“天啦,天啦,老爺,夫人,她回來啦,她回來啦。”老管家顫抖著叫著,往園內跑去。
隻一恍神的功夫,唐逸、夏諾兒、唐麒和唐麟兄弟就出現在了園門前,園門外女子仍舊跪著,低著頭,頭發上帶著夜間的露水,這天寒地凍的,也不知她跪了多久。
眾人遲疑地走到她的麵前,呆呆地看著。
跪著的女子慢慢地抬起頭,一雙聰慧含悲的雙眸映入眾人的眼眶。夏諾兒驚叫一聲蹲下將女子抱入懷中,“孩子,你回來啦。你回來啦。”
“孩兒一身血肉之軀為爹爹娘親孕育,十九年來未承歡膝下,未盡孝眼前,卻害爹爹娘親日夜牽掛傷心,實屬不孝。”
夏諾兒抱著王中原流下淚來,“他都告訴你啦,你現在不快樂了麼?他說,隻要你不快樂了,就將你還給我們。”
“對,我很不快樂。”王中原抬起頭,看著家人,“甚至想死。”
唐逸心疼地蹲了下來,“孩子,發生什麼事,先起來,我們進裏麵去說。”
“爹爹,孩兒不孝,有一事相求,爹爹同意了,我才起來。”
豐都,麗園。
王涵一襲狐裘白衣,手指輕彈古箏,一曲《流水》似流水淙淙般從指間滑落,見到急衝衝地趕來的唐逸夫婦,琴音嘎然而止,王涵舒了一口氣,慵懶地斜靠在太師椅上,鳳眸閃亮,似笑非笑地看著來人。
霍然看到王涵健健康康,安然無恙地坐在太師椅上,意氣橫發,猶若二十年前一般邪佞之氣盡現,唐逸、夏諾兒不明所以。
“怎麼?故人來訪見我無恙,反倒不舒服了麼?”王涵輕笑,見眾人無語再笑,“不想我與王兒合演這麼一出戲,你們居然這麼輕易地就相信了。”
“王涵,你?”夏諾兒欲言還休。
王涵笑看向夏諾兒,“隻不過想見你一麵,估計著你不會答應,所以就要王兒演了一出戲,卻是如我所願。”
“不可理喻。”夏諾兒懊惱難當,拂袖而去。
望著夏諾兒負氣而去的身影,王涵的眸子漸漸失去那邪佞之神,慢慢柔化,不忍移開。
唐逸輕歎一口氣,緩緩走到王涵身邊,“你瞞得了她,卻瞞不了我。”
“你知道?”
唐逸將王涵的手拿起,試脈之下,知道王涵大限已到,如今的神采隻不過回光返照而已,“你所中的蒙古毒藥,一直也是我唐門想一力破解的毒藥,隻是豈今為止,未能如意,若非當年我給那孩子的幾粒解毒清丹,你早就埋屍黃土啦。”
“如此,我還要感激你才是。”王涵見唐逸對藥理果然有一定的造詣,能在死前終是見到佳人,無憾了。
“父王,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王涵輕咳幾聲,“我想留給她最好的一麵,讓她記住我,雖然……”黯然的神情爬上眉梢,“我知道,她……不會,也不想記著我。”
“誰說的?”
去而複返的夏諾兒現身門前。
正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