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寒衣（３）
“蒼夜，不必拘束。上茶……”
“林前輩，既然隻是聊聊，何必這麼講究，男兒不該以酒會友嗎？”蒼夜製止林釋寰的動作，一臉笑意地指指門外：“不如找個酒家，痛飲三杯，如何？”
“也好，雖然明天是你的加冕禮，但解解肚子中的酒蟲又有何妨？”釋寰笑著喚來施曉蝶：“師妹，吩咐下去，到後院準備酒菜。”視線轉向蒼夜：“也不必去酒館了，我這兒可是藏了上好的女兒紅。”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蒼夜抬手，作了個邀杯的姿勢。
“客套話不多說，走吧。”
幾杯陳釀下肚，原本的拘束很快就消失殆盡，兩人如同相識數十年的老朋友一般，暢快痛飲，大聲談笑，快意江湖。
“蒼夜，三年前若非有你相助，恐怕這江湖武林早就分崩離析、蕩然無存了。像我這代盟主做的還真是失職啊……”釋寰有意無意地提到當年的事。
蒼夜果然又是一僵，杯中的酒晃了晃。
“月闕宮的前任宮主溟月也是個苦命的女子，隻是複仇之心太重，才會釀成那場悲劇……”
“林兄，沒有因，又何來果？若是沒有那場滅門慘案，白道武林又何來這場浩劫？難道應該去責怪一個父母雙亡，孤苦一生的女子嗎？”蒼夜原本控製好的情緒，因為酒力的催動而被摧毀的一幹二淨，他的語氣裏隱含著怒氣。
“前代人造下的罪孽，卻讓後世之人來償還……”釋寰輕輕歎了口氣，仰頭飲下一杯烈酒：“真是苦了你了……”
“不……”蒼夜微醺著搖頭，眼裏一片迷蒙，也許是酒氣上湧，竟再也克製不住內心的相思之苦，潸然淚下：“溟月……溟月……”聲聲刻骨銘心。
“你是愛著她的吧。”釋寰揚起一個苦澀的笑：“果然如此。雖然江湖上傳言是你殺了念卿和溟月，也許是因為相似的經曆吧，我感覺得出，事情沒那麼簡單。”
“林兄……”
“我最愛的人……也離開了……”
“她……死了？”
“不，她去了另一個世界，不知道那個世界裏，有沒有我……”
“你三年前離開中原，是為了去找她？”
“是。其實明知道她不可能再出現，但聽到有人說見過她，竟然拋下了江湖的各項事務，去尋她。否則，白道武林也不會遭此劫難，被破壞的如此徹底，這原該是我的責任。這三年，我用盡了一切方法，才能暫時重組白道，邪教因為溟月的死而群龍無首，使得現在黑白兩道保持一時的平衡，可是這種和平非常脆弱，一碰就會破裂。我知道我不應該在這種關鍵時刻將這個爛攤子丟給你。我真的很抱歉，可我……要去等毓然，為武林，我已經虧欠了她六年，我要在我們初識的地方等她一輩子，我相信她會回來的。”
原來，林釋寰並不是什麼都不在乎，而是他最在乎的東西並不是整個江湖，而是那個深埋在心底的女子。為了她，甚至可能是永遠都等不到的結局，他可以放棄所得到的一切名利。
“你會等到她的，如果她知道。”蒼夜看著釋寰，微微點頭。
“蒼夜，你既然接任了武林盟主的位子，就有千斤重擔壓在你的肩上。你要記住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能忘記自己的責任和身份，萬事都要以武林和平為首要條件，這是我，上一任代武林盟主對你唯一的要求。”釋寰凝視著蒼夜，伸出手，曲起臂，鄭重地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