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金州回來後,黛玉就發覺水溶忽的繁忙了起來,常常深夜才回玉苑,疲倦的神色連黛玉都覺的心疼,即使早些回府,也常待在南書房裏,連粗枝大葉的水漓都說:“怎麼經常不見王兄呢。”

又是一個細雨蒙蒙的傍晚,微涼的風雨讓人頓生淒寒,陪太妃用過晚膳,又逗著孩子玩了一會兒,太妃見天色不好,就吩咐把水煜他們留在自己身邊,黛玉囑咐了幾句,便帶著雪雁離開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細細的雨絲透過路旁的華燈,清清亮亮的,雪雁細心的撐著傘,前麵小丫頭提著燈籠,小心的向玉苑走去。

一陣微風吹來,黛玉不由輕輕的打了一個冷戰,轉身道:“派個人去問一下,王爺還在書房嗎,晚膳用過了嗎。”不一時,派去的小丫頭回來回道:“王妃,王爺剛把訪客送走,正在理事呢。”

想了一下,黛玉吩咐雪雁告訴廚房準備了幾樣水溶平時愛吃的小菜,自己則先回玉苑換上件淺色的家常衣衫,做好後命人提著,由雪雁撐著傘,一起向南書房走去。

南書房裏的水溶正擰著眉頭,看著案上一個個用筆圈過的州府,近一月以來,水溶依著以前的蛛絲馬跡,再加上在金州截獲的書信,明視暗訪,在京城裏與忠順王爺來往頗近的官僚軍將都走訪了個遍,發現了許多意想不到的痕跡,而突國邊塞傳來的軍報令的水溶越來越確信自己的判斷。

輕輕舒了口氣,水溶抬起英俊的臉龐,盯著案上搖晃不定的燈光,深邃的眸子裏是一灣難以捉摸的深潭。

小春子悄悄地進來,輕聲道:“王爺,累了一天了,我吩咐廚房去做點您愛吃的小菜,餓壞了您,王妃那裏我可不好交差。”提起黛玉,水溶不由微微一笑,隨後立起身來,舒了舒腰身,道:“好吧,也差不多了,你就讓他們去做吧,太妃那裏傳過飯了嗎。”

小春子笑道:“早傳過了,如今已經近二更了。”水溶笑了,道:“不知不覺竟這麼晚了,簡單些,用過了還要回房呢。”

小春子喜滋滋的走了出去,隨手關上書房的門,剛回身,見遠處丫鬟提著燈籠,黛玉扶著雪雁邁了進來,小春子不禁暗喜,故意大聲道:“見過王妃,王爺,王妃來了。”

水溶一聽,放下手中的案卷,起身迎了上來,便上前扶住黛玉便嗔道:“天這麼晚了,夜黑路窪的,吩咐丫鬟過來看一下就行了,何必巴巴的過來,再說,我吃點東西就回去了。”

黛玉輕輕的道:“打發丫鬟過來看過了,說你還沒用飯呢,靜之,朝事再忙,也要注意身子才是,我已讓廚房做了幾個你平時愛吃的小菜,還熱著呢,快過來吃吧。”

水溶轉頭一看,雪雁已經把食盒裏的飯菜擺好了,嫋嫋的冒著熱氣,使人忍不住有了食欲,拉著黛玉的手,水溶道:“走,玉兒,再陪我吃點吧。”黛玉笑著點點頭,道:“好吧。”

水溶香甜的吃著,黛玉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偶爾舀起一小口蓮子粥,慢慢的品。等的水溶漸漸慢下來,黛玉才笑著道:“靜之,看你剛才的樣子,哪像個錦衣玉食的王爺,簡直像一個多日沒吃飯的餓漢。”

水溶笑道:“忙了半天了,沒見到也就罷了,一看這些美食,才知道原來真餓了。”黛玉輕輕地道:“靜之,這一個月來,你太累了,看看,都瘦了一圈了,答應我,好好保重身子。”

水溶歎了口氣,低聲道:“玉兒,恐怕累的日子還在後頭。”抬眼看著黛玉,水溶道:“玉兒,別太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倒是府裏人多事雜的,你也別累著。”

黛玉見水溶話裏有話,不由道:“靜之,你這話何意,莫非又要出去辦差。”水溶對一邊的雪雁揮揮手,道:“都收拾了吧。”雪雁和小春子麻利的收拾妥了,又輕輕的掩上門才離去。

水溶走過來對著黛玉,低聲道:“玉兒,‘風雨欲來風滿樓’,最近這段日子,朝堂裏發生了很多事,我可能要帶兵出征也說不定。”

黛玉心裏一酸,輕聲道:“幾時走。”水溶笑著拍拍黛玉道:“還不確定呢,我隻是讓你心裏先有點底,免得到時又哭的淚眼滂沱的。”黛玉一聽,勉強擠出個笑容,卻不知眼裏早已有了淚光,看在水溶的眼裏,更是心疼。

輕輕的把黛玉攬在懷裏,水溶輕聲道:“玉兒,你看你,先別傷心,不是還沒定呢,退一萬步說,我也不是初次出征,不用擔心的。倒是你”水溶拉著黛玉的手放在胸前,道:“玉兒這雙手是用來寫詩撫琴的,不想嫁給我以後,卻得每日裏用這雙手打理著府裏大大小小近四百號人的衣食,可是讓你受委屈了。”

黛玉道:“靜之,這是那裏的話,打理府裏事務本就是我的事,又何來委屈之意,護國安民的大事我幫不上忙,做這點小事又有什麼委屈,靜之,答應我,為了我和孩子,你也要好好地保重自己,不管是出征還是居朝。”

水溶用下巴蹭著黛玉的發鬢,輕輕的道:“放心吧,我還要和你一起相伴白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