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人先告狀
是夜戌時,皎月當空,如水的月輝籠罩著傲白王府,靜謐中卻透著一股無形的騷動。
浩宇居,書房內。
一身穿月白色繡大朵金菊圖案的華貴綢袍的少年,正坐於書案後認真地翻閱著書冊。暈黃的燭光映著少年那漂亮的側臉,濃密纖長的眼睫於眼瞼處投下一圈淡淡的剪影,淡粉薄唇微抿出一抹與其實際年齡不相稱的冷硬弧度。
忽而,少年擱下書冊,抬袖執筆,在宣紙上洋洋灑灑揮就墨字,筆跡剛勁有力俊逸灑脫,亦是與其實際年齡有著不相稱的老練與穩重。良久,他擱下毛筆,收拾好書冊宣紙,以玉紙鎮壓之,而後起身,撫平衣袍皺褶,走出書房。
門外候著青衣小廝餘慶,見少年走出,急忙將一深藍薄披風披在他身上,雖是春末時節,但晚間還是稍顯微涼的。
“王爺,您接下來是要去曉風閣探望綠哥嗎?”餘慶試問。
該少年正是大鼎朝軒轅帝的七皇子舒傲白,雖然隻有十二歲,卻有著比之成人還要堅忍的自控力,小廝餘慶對其甚是敬畏。
“嗯,不曉得它今日有沒有乖乖聽話,餘慶,去取一包綠哥愛吃的豌豆來!”每回在談及八哥鳥綠哥之時,傲白的臉上才會稍稍顯露出一絲孩童的稚氣來。
“是!”餘慶轉身去廚房取豌豆,而傲白則直接朝位於王府中央的曉風閣走去。
與此同時,住在落梅居內的李寄真正讓丫鬟雪鶯替她更衣。
“姑娘,現下天有些涼,穿這個怕是……”雪鶯捧著一套紅色的絲質薄紗外裙,有些為難道。
“不怕,不怕,這套衣裙可是時下流行的款式,做衣服的女繡師說了,我穿上這套衣裙就好比是九天仙女下凡,美著呢!”隻著了月白繡粉牡丹花圖案的連身抹胸的李寄真得意洋洋地說道。
她接過雪鶯手裏的薄紗披上,衝著銅鏡照了又照之後,眯起美眸道:“哼,那個草包,今晚我定要讓王爺休了她不可!對了,雪鶯,雪燕的情況如何了?”
“回姑娘,雪燕受到驚嚇,現下依舊縮在床頭一腳發抖哭泣,口中喃喃說著什麼‘王妃娘娘來了,王妃娘娘來了,她要殺我,她要殺我,救命啊,救命啊……’”
“是嗎?哼,沒用的丫頭!隻不過是一個草包就把她嚇成那副德行了!”李寄真冷冷說道,姣美的麵龐隱現陰黑煞氣,“雪鶯,找倆小廝將雪燕帶上,我們去找王爺評理去!”
“呃……是,姑娘!”雪鶯愣愣地應聲,其實今日她也被王妃嚇壞了,雖然王妃依舊與以往一樣傻傻笑著,但總感覺有哪裏變得不同了,渾身透著一股子讓她膽寒的氣息。
曉風閣內,傲白正拿著豌豆喂八哥鳥,一邊喂一邊逗它說話:“綠哥,前些日子教你的詩句可還背得出來?”
“嘎嘎,背得出,背得出!”八哥鳥拍著翅膀得意地叫喚。
“哦?那就背來聽聽!”傲白笑望著八哥鳥,眼神內流露出一抹異於白日裏寒霜冷霧的恬靜溫柔。
“嘎嘎,前不見古人,嘎嘎,後不見來者,嘎嘎,念天地之悠悠,嘎嘎,獨愴然而涕下。嘎嘎!”
八哥鳥倒是真的背出一首詩來。傲白高興,遂拍起手來,八哥鳥一見愈發得意洋洋地重複背起來:“嘎嘎,前不見古人……”
正當傲白與八哥鳥互動間,小廝餘慶走上來通報:“王爺,李姑娘求見!”
聞言,傲白臉上的笑容瞬間便消失不見,麵罩寒霜:“讓她進來!”
不一會兒,李寄真便領著丫鬟和小廝出現在傲白的麵前,一見著傲白,登時便欠身,盈盈施禮:“王爺安好!”
“你找本王有何事?”傲白冷淡出聲,在見到李寄真帶來的那個猶自坐在擔架上哆嗦的丫鬟雪燕時,傲白心裏多少有了譜兒。
“回王爺,您聽奴家說……”李寄真當下便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柔弱之態,聲音更是比平日裏還要甜膩嬌嗲上百倍,“就這樣,王妃姐姐不但唆使其丫鬟青荷咒罵綠哥,還親自狠心掐住雪燕的脖子,您瞧瞧雪燕這丫頭,到現下還嚇得發抖呢!王爺,您可一定要替綠哥與雪燕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