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你碗裏的
清晨,四合院籠罩在一片奶白色的霧靄之中。
阿莉趴在窗台上,呆呆地盯著一盆嫩黃色的秋菊看。
那盆秋菊已然露出花骨朵,小小的花苞上綴著清亮的露珠。綠姐倏地自阿莉的脖子上滑下,整個身體盤在花盤上,張開嘴,鮮紅的信子探到花苞處,將那點點露珠卷進口中。
“噝噝!”綠姐喝完露水,抬起三角形的蛇頭看向阿莉。
阿莉完全沒注意,兀自出神地望著秋菊的花骨朵。
曹草昨晚沒回來,阿莉有不祥的預感,輾轉反側了一夜睡不著。曹草所住的房間並不十分大,但當阿莉一個人呆著時,卻覺得四周空蕩蕩的,靜寂中,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聽來格外分明。
踏踏踏……
院內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阿莉的表情陡然露出欣喜,卻在見到那走來的是隔壁住著的水蓮時而垮下一張小臉。
“啪!”阿莉拆下撐窗的細木條,關上窗戶。他厭惡鮑羽,而水蓮是鮑羽的相好,他同樣厭惡。
“綠姐,我總感覺姐姐出事了,我們不能再在這裏幹等著了,我們得去找姐姐!”阿莉小聲對綠姐說道。
綠姐像是讚同他的話一般,晃動著三角蛇頭,發出噝噝聲。
阿莉依照曹草之前替他喬裝的手法,自己將麵部塗上薑黃色顏料,並點上顆顆礙眼的雀斑,頭發弄得亂糟糟的,再穿上不起眼的小廝服飾。他衝著銅鏡咧了咧嘴巴,擺出一個自認為很猥瑣的笑容,而後滿意地帶著綠姐偷偷地離開……
與此同時,碧雲館蒼雲閣內。
董煜站在更衣銅鏡前,張開雙臂,麵色坦然地等著曹草替他更衣。而曹草則是坐在床上,雙手環胸,雙腿交疊,不屑地睨著董煜那白癡的舉動。
想讓她曹草當他的貼身丫鬟?行啊,不過那得等下輩子!
“小草,時辰不早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快過來替我更衣。”董煜並未使用命令的語氣,隻是淡淡地陳述自己的觀點,表麵上似是在與曹草好商量,但卻透著不予他人置喙的強勢。
“要本姑娘替你更衣也成,隻要你砍了自己的雙手!”曹草陰笑著說道。連穿衣都要別人代勞,那還留著雙手做什麼?
董煜笑了笑,鏡中顯出一張洋溢著三月春風般的清俊儒雅的麵龐。
“唉,看來那對彎月刀和銀票還是暫且由我保管吧,或是幹脆讓人處理掉,省得放著占地方!”
聞言,曹草故作不屑地勾起唇角:“哼,你以為那樣就能威脅到我嗎?”
“嗯,你倒是提醒了我!也對,畢竟刀和銀票乃身外之物,還是人和蛇比較有分量,我這就讓鮑羽……”董煜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溫潤清雅的絕妙嗓音在曹草聽來卻有如冰淩劃割上冰塊,哢嘣哢嘣,婉轉“凍”人。
“卑鄙小人!”曹草似笑非笑。
“多謝褒獎,我本就不是什麼高貴之人,‘卑鄙小人’這四字算是名符其實了!”董煜同樣似笑非笑,“過來,替我更衣。”
曹草的眉頭抖了抖,以前聽過一句話,無恥者無畏,她今日算是見識到了。縱然在心裏早已將他五馬分屍、大卸八塊,但現實中她不得不暫且“屈尊”一下,若是他將阿莉再抓來,事情就變得棘手了。
“好,我替你更衣!”曹草從牙縫內迸出一句話,繼而站起身走向董煜。
曹草動作粗魯地扯下董煜原本的白色衣衫,從衣櫃中取出一襲嶄新的白色綢袍替他穿上。
就在曹草打算扒下董煜的長褲時,董煜淡淡出聲:“麵對男人的羅體還能做到麵不改色心不跳,小草,看來你之前有過這方麵的經驗,是那個十二歲的小王爺嗎?”語氣明顯帶著戲謔之意。
曹草一聽,嘴角跟著一抽,隨即便回道:“是啊,那孩子的身體光潔如玉,摸起來的手感……嘖嘖,實在是……”曹草邊說邊做出回味無窮的垂涎表情,“如果用甜點來比喻的話,那孩子就像甜甜糯糯的糯米圓子,外表瑩潔光潤,內裏香甜如蜜,跟。”曹草伸手點了點董煜的長腿,猥瑣地說道,“某人長滿黑色毛發的大腿大不相同!”
察覺到在自己手指的指點下,董煜的長腿變得僵硬,曹草不由地在心中竊笑,繼續說道:“不過,你也不必太傷心,人常說,時間是把殺豬刀,你小時候肯定也是很美好的……”
曹草正說著,董煜的臉色突然變得黑沉,曹草恍然驚覺自己失口了,貌似這個董煜的童年很不堪,提這個無疑是在踩地雷。曹草才想要道歉時,雙手的手腕卻已被董煜大力地死死攥握住,整個人被他抵在更衣銅鏡上。
當背部觸及那冰涼堅硬的銅鏡時,曹草的心髒陡然咯噔漏跳了一拍,這是什麼情況?影視劇中的狗血劇情?若是按照那樣的狗血劇情狗血下去,接下來董煜是不是就要帶著受傷野獸般的狂野獰猙表情狠狠地吻她?不,或許沒有那種香豔的鏡頭,隻會是她被某人的利爪殘忍撕扯開來的血淋淋的畫麵……
曹草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呃,你……冷靜一下,我隻是比喻……”
“……”董煜沉默不語,隻是將她圈在兩臂與鏡子之間,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那雙琥珀色的盈淺眼瞳內露出深沉如夜色般的複雜神情。
不知為何,曹草總覺得那眼神像一座大山般覆壓向自己,沉重得讓她急忙忽閃眼神避開。
“嗬嗬嗬……”曹草幹笑著,眼睛在董煜的胸口來回瞄著,“那個,公子,小女子我繼續替您更衣……”
“你說得對!”董煜突然出聲。
“嘎?”曹草訝然地抬眼看向董煜,他的表情已然恢複如常,眼神盈淺著一汪碧池水,清風徐來,波瀾不興。
“時間是把殺豬刀!嗬嗬嗬,很微妙的比喻!”
“嗬嗬嗬,是嗎?”曹草繼續幹笑。
“你到門外候著,褲子我自己換。”
“咦?”
“怎麼,你這麼想見到我長滿黑色毛發的大腿嗎?那好,你來替我換吧!”
“嗤!”曹草冷嗤一聲,自董煜身前撤離開。
董煜望著曹草果斷轉身離去時那不屑傲然的背影,眸中再次劃過一絲深沉複雜的神色,似欣慰又似無奈地歎息出聲,輕喃道:“她早已不記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