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甚麼?你上次寄給我的一箱子衣服都還未動過呢。我又不是甚麼名媛千金,不怕過時的。要是不穿,就太浪費了。”
他似是苦惱於我“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毅力,但最後仍然屈服了:
“我這樣告訴你吧,淨寒。我得罪了一些人,他們從美國就一直在找我。現在他們若得到我的消息,必定會追來台灣。寄給你的那些衣服,其實都是我設計的,並且沒有大量製造。他們很熟悉我,一看衣服就知道是出於我手下。所以我……”
他話還未說完,就被我截住了。
“你得罪了人?他們在找你?並且會大費奉章地追來?天呀!你怎麼可以瞞了我們那麼久?既然明知道他們不會輕易放手,你竟然還是跟了我來台灣?你找死呀!”
楚天一向是凡事留有餘地的。他都說成這樣了,事情一定嚴重得多了。而這人竟還來台灣自投羅網?
“不是這樣的。淨寒,你先聽我說!他們不會傷害我的。他們隻是喜歡有我這個對手來跟他們玩。我跟他們,是亦友亦敵。我也不是怕他們會以你來威脅我,隻是他們有時會玩得過了火。我怕的是,他們會在無意中傷害了你。他們一直都認為,身為我妹妹的你也是個“玩得之人”。如果他們非要我消失不可,大可以追到澳門呀!何佖等我自己出現?至於我真正的敵人,也是個正人君子。他雖看我不順眼,但他絕對不會用不合理的手段。如果他要報仇,一定是在光明的戰場上。”
盯了他好久,我終於肯相信他了但仍再三要求他保證,別再瞞我任何事。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楚天帶著我在台中市東逛逛西走走。不過,他倒沒期望我會把附近摸熟。
他過份的對我說,他已安排好一輛車子和一個司機,在以後一年內接送我上下課。
我當然是抗議了,但他的回答讓我無話可說。
“小姐,對於身為“路癡”的你,還有甚麼更好的辦法?公車?你會因為等得不耐煩而想:乘別條路線的好了;然後,是“台中市一日遊”仍回不了家。計程車?我看你比較有可能被人拐了去賣掉。走路?你會在住宅區的一大堆巷子中搞昏了頭,俗稱“迷路”。”
我還能有異議嗎?在台灣人生地不熟的我,還是乖乖聽話的好。
但是,中國有一句民間彥語——“好戲在後頭”。在楚天回澳門的前一天,他帶我去學校注冊。而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自己將要入讀一家怎樣的學校。
那是一所打著“自治”旗號的“貴族”高中!學生多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千金們。不是全部,也有七,八成是了。剩下的,全都家有薄產——而那個“薄產”,是一般上班族一世都賺不來的。
我被他害慘了!試想想未來至少一年都要整天與一群“所謂的”社會棟梁混在一起習文弄武,會是多麼淒慘的一件事。
曾聽同命運的一個表姐大吐苦水,得來的答案是負麵多於正麵。是有許多人才沒錯,足以稱之為“臥虎藏龍”。可是,那些人實在“臥”得太徹底,“藏”得太隱密了。所見之人,全都是被寵壞的企業家第二代。
我明白,楚天是想把我藏起來。他知道,我入讀這學校,就不會有太多人因他而注意到我。所以心裏極不願意,我仍順從了他。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楚天就回去澳門了。但在桃源機場看著他的表情……實在是不放心得很。我知道,他是怕我會闖禍。不過,他是不可能留下的了;澳門那邊不能頓失龍頭,他必須先找個人來接他的位子。
他交代周牧文要好好看著我,並不準我亂來。很快地,我發現這所謂的“司機”原來是楚天在台灣的朋友。人長得憨厚忠誠,處事深思熟慮,也難怪楚天會把我交托給他了。
楚天走後不久,我就要牧文幫我調查賀家人的去向。他不知道賀允明那件事,隻以為我是找一個朋友。不疑有詐,給了我賀家的地址。
一天周日,我找上了賀家門。本來我是要自己來的,但牧文不放心,也就跟了來。
吸口氣,我按下門鈴。
“小姐,你找大哥嗎?”
應門的是一個年輕男孩,大概二十出頭。他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似乎十分肯定我是要找他口中的“大哥”。我呆了好一陣子,才傻傻的問:
“你……大哥?你大哥關我甚麼事?”
這時,門內傳來另一把男聲:
“你還在發甚麼呆?是我的秘書或朋友,放進來;不是,就給我轟出去。”
年輕男子一聽,就要甩上大門。我急叫:
“喂——喂!你怎麼這樣沒有禮貌?我要找人呀!”
幸好,身邊的牧文及時幫我格住了門。
“你找誰呀?大哥說不見!”男子有點不耐煩。
我生平最討厭這種“飛仔”般模樣的人。對準他的小腿,我使力的一腳踹過去。立即,耳邊傳來男子的鬼叫:
“我的媽呀!哪裏來的瘋婆子,跑來這兒找麻煩?!大哥!出來!”
不一會兒,他身邊走來了一個和他很神似的男子。滿臉的斯文,一身的書卷味。未待他開口,牧文就忍不住了:
“這位先生,請你注意一下你的語氣。這位小姐是來找人,不是甚麼“瘋婆子”。小姐要找的不是你,所以你沒有權利發言。見了人就甩門,難道這就是賀家的待客之道?”
年輕男子沒有空閑去反駁,自顧自的安撫他遇襲的腿去。看上去年紀大些的男子迎上來:
“小姐,請問你找誰?”
我發覺他們和允明有點相似。
“我想,你們就是允明的兩個哥哥——賀允正和賀允浩?”
男子點點頭:
“我是他大哥,剛剛被你“教訓”了一頓的是老二賀允浩。你是允明的朋友?”
我微笑。
“我是允明的同班同學——邵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