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懂,何嚐不懂一個外來之人突如其來的愛情降臨頭上時那份內心的不安與慌亂。蘇敏比誰都知道,亂世的桃花最脆弱,一旦遭人舍棄便再也不能融入泥土等待來生。秦末漢初,多少王者期盼能夠一統天下,她知,自己時日不多。
我,自是年少,韶華傾負。
萬兩黃金的事情終於被呂公知道了,蘇敏從閨房奔向廳堂時正遇上呂公向呂媭用家法,一鞭子帶著辣椒油的皮鞭狠狠摔在呂媭白嫩的膚上,一甩便是一條印子。
“住手!”蘇敏大聲喊道,跑過去一把搶過了呂公手中的鞭子,“若在這樣打下去爹爹遲早會要了嬃兒的命!”
“這樣的賤命不要也罷!”呂公怒氣衝衝地坐到椅子上,手臂狠狠落下,手邊的茶杯便被他的大力震碎。
蘇敏看出呂公怒火攻心,現在解釋已然是沒多大用處,冷眼瞧了下呂媭回頭道:“如今事情已經出了,光靠打能打的回銀子?爹爹不是莽撞之人怎麼連這些都不懂的!嬃兒年幼無知犯了錯誤教訓教訓也就過了,做什麼非要把嬃兒往絕路上逼呢。”
“年幼無知?十六了,莫不是還小不成!”
“眾人眼中自己的孩子不論年齡多大在自己眼裏始終都是孩子,嬃兒是不小了,可在爹娘眼中仍是孩童,此刻我們該想的不是如何教訓嬃兒,而是該想如何彌補她犯下的大錯。府邸上上下下不多不少也有幾十人要養活,若沒了這筆銀子,我們怕是連這個月末都撐不得。”
“事已至此你倒是說說有什麼法子補救,三萬兩黃金啊,那不是幾分幾厘說收回來就能收回來的,這可是你娘和我一輩子奮下來的積蓄,就這麼白白給她敗了!”
蘇敏回頭,冷道:“嬃兒,你把錢都給誰了?”
呂媭垂頭不語,臉上的血印伴著害怕而流出的汗珠滴落在地上濺出血花,身上的廣袖羅裙早已被呂公手中的鞭子抽的破爛不堪。
“瞧見了吧,就是這樣,若我問她能答出一二便也不會狠的下手,這一幫子打不出個悶屁可叫人如何息怒!”
蘇敏安慰:“爹,你就隻管聽著。”又繼續說:“嬃兒,我知道你把銀子拿給了誰,我也知道那人接了你的銀子之後就已經離開了沛縣,他要做什麼我也知道,隻不過姐姐要告訴你一句話,你還太小看不清世間的陰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話可是祖上傳下來的,你這般掏心掏肺的對一個男人不一定就能得到他的真心實意,女人這輩子最怕便是背叛,你若把青春全獻給了那個粗使之人,怕是到最後落個他根本就不記得你。”
“不會的!他不會對我這麼絕情!”呂媭終於開口。
蘇敏冷笑一聲,“你怎知道他不會,世上薄情寡義之男子處處皆是,你怎就有絕對的把握說他不會對你絕情。不要忘了,男人的心可是瞬息萬變。”看呂媭垂頭不語,蘇敏繼續道:“情竇初開,一失足便成千古恨,愛一個人沒有過錯,錯的是不該愛的偏要去愛,能愛的卻與之於門外,嬃兒心智不夠成熟,姐姐希望嬃兒日後能萬事以大局為重。我們一家本就是從單父逃來沛縣,緊衣縮食也隻能勉強度日,如今三萬兩黃金不見了影子恐怕當下的溫飽都難以解決,如今要想的法子是,該怎麼才能有銀子供我們使用而不是在此彼此生氣彼此記恨。”
呂媭的身上早已經是皮開肉綻,趴在床上等到蘇敏為她擦拭上藥。蘇敏端著藥盤駛到呂媭榻邊,掀開蠶被一看,血紅的皮肉和衣服粘在了一起分不清哪裏是肉哪裏是衣。頓時自己小腿一緊眼裏騰起薄霧。
“嬌嫩的身子怎麼能忍得住爹爹那般毒打,你也是,竟不知道躲上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