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星晦暗皇子恨(2 / 3)

稱心默然無語。

四王李泰,小名青雀,與李承乾皆為長孫皇後所生。他才華橫溢,李世民對之寵冠諸王。皇子成年後,按例應去封地,不得長駐京畿,但李世民卻特許他“不之官”,將之留在身旁。李泰因此飛揚跋扈,近日更是多次挑釁李承乾,與之定下賭約。李承乾氣不過應允,卻無一次勝出。

李承乾重又在屋中踱步,晦藏於心的怨憤一傾而出,“禮秩逾製之事何止一件。因他肥胖,父皇就特準他可以乘小轎入宮,這種寵溺真是往開先例,前所未聞!就在去年,父皇在東都洛陽合並坊地,賜他大宅。那隻胖鳥卻一點兒也不知收斂,竟然占了三百畝水地大興土木,並以此為池,在池與洛河間修建堤岸。此事勞民傷財,被岑文本告發。父皇隻將岑文本誇獎了一番,卻半點兒不去說那胖鳥。這還不算,父皇還將芙蓉園賞賜給他。那芙蓉園緊靠長安外郭,乃是前朝皇家禁園,就算要賜,也應賜予本宮,憑何給他!還有今年,那隻胖鳥編的《括地誌》完稿。父皇如獲至寶,接二連三地大肆宣賞不提,每月又加賞大量財物,數量之巨已經超過了本宮!侍書褚遂良看不過去上疏勸諫,結果父皇樂嗬嗬地表示同意,卻不消減胖鳥的開支,隻以提高本宮的用度敷衍了事。各人月用自有祖製,這般逾製寵異,豈不是將他置於本宮同等地位?本宮才是大唐的太子,父皇這般厚彼薄此,置本宮於何地!”說到此處,他暴恨難平,隨手抓起書卷,用力擲出。

書卷“砰”地砸到門上,書脊難承其怒,紙張散開,片片飄落。稱心愣愣地看著,一時不知該如何勸慰。

李承乾猶覺不夠,再次抓起桌上的鎮紙重重擲出。

正在此時,房門響動,一人推門進屋,後麵似還跟有兩人。

李承乾眼尖,見來者是名長袍飄飄的道士,忙喝道:“道長小心!”

那鎮紙乃是玉石所製,雕成雄獅蹲踞之狀,約巴掌大小,入手沉重,被他盛怒擲出,怕是沾之即傷。

為首之人背脊挺拔,步履堅定,一張烏木麵具遮去容顏,為其平添一份神秘。但見鎮紙直朝他麵門擊來,他眼色微沉,依舊傲骨筆直,甚至連頭都不肯稍偏。

鎮紙隻差分毫地擦過他耳側,跌入遠處花叢。跟於其後的兩名道士驚得大呼,駐足不前,不敢妄動。為首道士卻穩步走進屋內,目光如電地掃視過一地淩亂。

李承乾籲出一口長氣,笑著道:“蒼石道長如此鎮定,定是算出今日不會受那無妄之災。本宮倒是忘記道長自有神機妙算,平白擔心了一把。”

此道士名喚蒼石,因其才華出眾、謀略過人,又有占算天機的異能,李承乾特賜他在太子府內任意行走。他地位超然,李承乾被他看到失儀之舉,不免有些尷尬。

“此等小事不足一算。”蒼石望著李承乾因盛怒強笑而有些扭曲的麵孔,平靜地說道,“殿下想是因四王之事而鬱結難舒吧。那《括地誌》貧道曾也翻閱過,四王確有實才。而他野心勃勃,又頗得聖心,不知殿下可有應對之策?”

“文客的東西能有何大用。四弟不就是想借稱頌我大唐之機,變相稱頌父皇嘛。”李承乾一臉不屑,擺出太子的架子,“他日本宮登基,必當掃平四方,揚我大唐國威。光會歌功頌德之人豈能與本宮相提並論。”

“殿下將來定會成為一位人人稱頌的好皇上。”稱心連連點頭,誠心說道,“殿下英明神武,那等阿諛奉承的小人不過是跳梁小醜。”

蒼石的眼中帶有明顯的不同之意,然卻未再因此多言。頓了一下,他道:“貧道深夜造訪,實是因為觀測到星相異相,不得不來。如有不恭,還請殿下海涵。”

“何等異相?”

“連日來,貧道觀測到紫微被異霧籠罩,昏暗不明,其旁子星更是因此變得極其暗淡,星光若風中殘燭,幾不可見。”

“不知此等星相預示著什麼?”李承乾聞言變得緊張起來。

李唐王室,自稱為老子李耳後裔。李耳乃道教始祖,太上老君第十八世化身,李唐王室自開國起就尊崇道教,星相之說曆來為皇家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