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住胡服青年,冷冷說道:“不如你上台與我打上一場,正好可讓季公子休息一場。”
他見此人年輕麵生,料必是個無名之輩,定然不敢與他應戰。誰知胡服青年卻道了聲“好”,原地將腰身一扭,輕如飄葉般翻上擂台。其落地之勢緩慢而飄逸,竟未蕩起一絲煙塵。
“老夫不與無名之人對戰,你是何人?”周進的眼光是何等毒辣,立時看出此人輕功極高,甚至遠勝於己。他所謂的木板渡江之說,隻是以此成名的噱頭,其真實的本領都在一雙鐵掌之上。
“昆侖無別門喬知葉,拜見周前輩。”胡服青年笑嘻嘻地拱了拱手,轉頭對季憐月道,“師兄且去歇息,我替你戰上一場,待會再將擂台還你。”
“小心些。”季憐月衝他點了點頭。
“師兄放心,且看我的本事!”喬知葉回以燦爛一笑。
季憐月剛一下台,陸青青便從家丁手中捧來食盒,不住地噓寒問暖。一雙若水的眼睛如被無形絲線牽住,牢牢地係在他的身上。
“青青,你擋到我了。”季憐月接過筷子卻並未食用,目光仍是不離擂台。
被他撥至一旁的陸青青臉上浮起一抺羞憤的紅暈:他嬌寵小師妹一事她已決定不再追究。可在他眼裏,難道自己還比不上一個師弟?她待他如此之好,便是父兄她都從未如此殷勤相待過,但他根本就沒把她在放眼裏!看來還是三哥說得對,平日裏要恩威並施,萬萬不可讓他欺到頭上。
季憐月並未注意到身邊之人的臉色,隻在心中想道:三師弟向來不肯吃虧,既然那般講話,應是有了對付周進之策。不過周進並非等閑之輩,稍有不慎,便會釀成大禍,他可不要再次弄巧成拙。
隻見擂台上,喬知葉笑嘻嘻地對周進說道:“聽說周老前輩曾經以一塊破舊的木板渡過水流湍急的江河,想來輕功必是極為高明。小生便向周老前輩請教一下輕功,這掌法呢,就留待我那位擂主師兄一會兒再與您比試,您看這樣可行?”
“可。”周進暗忖,這小子怕是自以為輕功高明,便可在他麵前投機取巧,就算其輕功超過自己,但他的這一雙鐵掌可不是擺著吃素的。
“您老稍等,我有個新奇玩意,想給大家瞅瞅。”喬知葉邊說邊解下包袱,攤於地上。
周進略帶好奇地望去,隻見裏麵是一堆奇型零件。喬知葉手如翻花,飛快地將之拚成一隻漂亮的木鷹。
“此物何用?”周進越發好奇。這隻木鷹精巧非常,其翅似革似皮,展開竟有丈許。鷹嘴與鷹爪均為精鋼所製,與真實之鷹極為形似。
“小生的一個玩物而已,一會兒您老就知道了。”喬知葉卻故意笑笑不說,將木鷹放於擂台邊緣。
他既是這樣講,周進矜持地沒有再問。江湖上常有一些怪傑,喜用奇門兵器,這隻木鷹應也是一件奇門兵器吧。
二人分立於擂台兩側,各自擺開架勢。
周進毫不客氣地起掌拍出,一股淩厲的勁力向對手襲去。
喬知葉呼地翻起,似蝴蝶輕斂羽翅,悄落一旁。周進的掌風將其衣袂刮動得啪啪作響,卻不曾傷及他分毫。
周進本以對付這樣一個無名小輩那還不是手到擒來,不料接連數掌卻全都落在空處。幾個回合下來,對方小子沒有回擊過一次,僅憑著溜滑無比的輕功一味閃避。在旁觀者眼裏,周進的掌法虎虎生風,分明擊中了對手,對手卻似被風吹起,全不受力地彈飛而去。最令人氣惱的是,周進擊出一記重掌之後,那小子躲過不說,還懶洋洋地掩口打了個哈氣。
季憐月觀看到此刻,方開始動箸:周進雖然傲慢,卻是個有真本事的人,勁力剛猛,隱有風雷之音,正是勁氣大成者才有的氣象。不過三師弟腳下功夫非比尋常,速度明顯快過周進,隻要不與之正麵相對,即使落敗也不會有性命之虞。
喬知葉一邊躲閃,一邊做出各種悠閑懶散的動作。
不過周進乃是一代梟雄級的人物,比武經驗老道,自是知曉對手欲圖惹他心浮氣躁,並以此拖延時間,給台下的季憐月以喘息之機。他暗中思忖:小子一味躲閃卻並不還手,看來隻是輕功了得,內力怕是不高。目光四掃,他有了計較,陡然加重掌力。
轟隆轟隆!喬知葉的雙耳如有雷鳴響起。周進連續重力發掌,掌力之強若大塊大塊的落石向他不停砸下。
喲,把老頭惹急了!喬知葉暗自吐了下舌頭,腳不沾地地躲閃。老頭的掌勁越來越重了,若是被他一掌擊實了,那這條小命可就要交代在此地了。
北風呼呼地刮著,將一切浮物瘋狂吹起。近擂處的觀眾被周進的風尾掃中,隻覺麵上生痛,不由均向後退開。擂台上,處於風暴中心的喬知葉卻似變成了一片無甚重量的飄葉,任憑狂風肆虐,隻隨之飄蕩搖曳,自在遨遊於天地之間。
接連被他躲過數十掌,周進似是力竭,忽然凝掌不動。
喬知葉籲出一口氣,一眼瞥見季憐月已然吃完停箸,正凝目關切地望著他。他不禁心情一鬆,得意地朝他擺了擺手。卻見季憐月臉色驟變地急喝,“快躲!”
喬知葉微怔,突覺頭頂一暗,如同身處黝黑的鐵塔之下,濃重的陰影幾近將他吞沒。
“鐵塔鎮妖,周鐵掌的成名絕技!”台下有人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