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顧著別人,你就不考慮一下自己嗎?”玄巾女忽地貼近他,朝他詭異一笑,將剛拾起的鐵蒺藜展示於他的麵前,“兩枚外表相同的鐵蒺藜,上麵塗的就一定是相同的毒藥嗎?”
季憐月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內力激發,手中玉扇發出一聲清鳴。
“來不及了呢。”玄巾女將鐵蒺藜小心地收回鹿皮囊中,繼續對他耳語,“你這把玉扇可解百毒,所以人家為你準備了特別珍貴的‘情幻’喲。”
“情幻”此藥流傳自宮中。與風煞不同的是,情幻之毒是近距離吸入後起效,據說裏麵的主要成分是已被滅族的幻瞳族精血。中情幻者會產生幻覺,將麵前之人認作是最為思念之人。其藥性看似並無風煞那般凶殘,然而可怕的是,此藥無解!
“你待如何?”季憐月突覺頭腦一陣暈眩,腳下不穩,身形微晃。眼前世界似蒙上一重厚重的灰紗,玄巾女正逐漸變作另外一人。他的神色無甚變化,隻有眸光忽地亮了幾分。
“自然是打敗你,當上地擂擂主!”玄巾女神情一戾,猛然抽刀向他劈去。
季憐月顰起眉頭,側身避過。
玄巾女眼底閃過一抹計逞後的得意,得勢不饒人地一刀刀攻上。
季憐月略顯遲疑,以玉扇格擋,挺拔的身影在玄巾女狂風怒濤中的刀浪中,似青山般巋然不動。
玄巾女連劈數下,皆被對方沉穩躲開。她心下一沉,憶起他智謀過人,不禁懷疑他是否並未中情幻,隻是故作中計,欲圖戲耍於她。
為了證實自己懷疑,她發狠地故意露出個破綻,引其攻來。
季憐月攻上,然其玉扇離她的胸口尚有尺許,卻猛地縮回,甚至整個人都忽地倒退出一步。他停身不動凝視著她,雙唇緊緊抿著,一道被壓抑的風旋在其眼底深處糾結地旋轉。
“真想知道,你現在眼中看到的究竟是何人?”玄巾女口中呢喃,手下卻毫不留情地一刀狠狠劈去。
擂台下,觀武者隻見玄巾女彎刀如波,寒光茫茫成海,處身其中的季憐月,卻隻以玉扇格擋,並不進攻,不由議論紛紛:
“季公子為何不出招進攻?難道因為對手是名女子,便對之禮讓再三?”
“你看季公子的步法何其鎮定瀟灑,我看也許是想讓此女知難而退吧。”
玄巾女使出渾身解數,刀刀致命,皆被他從容避過,心中不免一片沮喪:即使他中了情幻,她卻依然不是其對手。
對了,他中了情幻呢。她忽然停手,對麵之人果如她所料,亦停下動作。
她彎起眉眼,柔聲說道:“為何要與我爭鬥不休,不如就由我暫代擂主一職可好?”
季憐月怔然地望著她,似是並未免料到她會提出此種要求。他的眼底再次卷起沉濃的風旋,最終歸於平靜,化為釋然淡寧。
玄巾女本隻是試探一說,不想他竟露出如此表情。她心中竊喜,於是再接再厲,“你我又何分彼此,就讓我當上擂主又有何妨?”
眼見他即將點頭,一聲清斥自台下傳來,“比武之時發什麼呆!擂主豈有相讓之理?”
季憐月全身一震,不由尋聲望去。
但見一名高挑的紅衣女子,背負一柄赤色長刀,俏立於台下的人群之中。
他的腦中發出一聲脆響,眼前的無形屏障轟然破裂碎去,灰蒙一片的世界隨著那抺豔紅的身影重新染上了色彩。芸芸眾生之中,那道身影仿佛吸入了無盡的陽光,散發出無與倫比的耀目華光。他的雙眼如同被施了咒法,再也無法從其身上移開。
玄巾女眼見計逞卻突然被人叫破,不由驚疑地喝問:“你是何人?”
“昆侖無別門艾離。”
那女子一躍而起,登上擂台,烏發與紅色披風在狂風中肆意飛揚。
“焰刀艾離!”
“艾女俠!”
擂台下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喧聲。艾離成名十載,懲惡揚善,俠名遠播,江湖正道一提起她的焰刀,無不紛紛挑起拇指。
艾離在玄巾女麵前站定,上下打量著她,“姑娘本事不大,想得倒是挺美,僅憑幾句言語便想拿下這地擂擂主之位。”
她本就奇怪,二師弟為何要對此女再三禮讓,看到他定定地呆望著自己,她終於確定,二師弟怕是累得有些神誌不清了。想至此,她取下長刀,掂了一掂,向玄巾女步步緊逼,“你若想當上這地擂擂主,倒也不是不可,隻需問過我這把赤焰別離刀同意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