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巾女擋住她當頭一刀,眼神中流露出驚懼之色。從赤色長刀中傳來的巨力,震得她的手臂陣陣燙麻,彎刀幾欲脫手而去。
艾離不緊不慢地施展招式,將她一步步地逼向擂台邊緣。轉過頭,她對季憐月訓道:“別人打你,就要痛痛快快地打還。擂台比武豈可因為對方是名女子就處處手下留情?你既有欲為之事,就該堅持到底,無論何人相求,亦不可有半點退縮。”
“師姐教訓得是,以後必不再犯。”季憐月低低地笑著,極為順從地點了點頭。
怎笑得這般傻氣?艾離擔心地盯了他一眼,赤色長刀“當”地重壓在奇型彎刀之上,衝玄巾女喝道:“你是不是給他下了毒?快把解藥交出來!”
“情幻沒有解藥,我隻有風煞的解藥。”玄巾女撐起雙臂,咬牙抵擋。到了此刻,她已無計可施,隻得說出實情。
艾離危險地眯了眯眼睛,加重了手上力道,“別跟我耍花樣,乖乖地把解藥交出來!”
“我說的都是真的!”玄巾女的雙臂從頭頂被壓至胸前,不由急得大叫。麵前女子熾烈如汪洋火海,令她生出無法抵禦之感,似乎下一刻便會被其怒火燃為灰燼。
“師姐,我來問吧。”季憐月穩步走到二人身旁。
艾離打量他一番,確認他恢複了正常,便收回長刀,爽快地說道:“你來!”她本就不擅長處理此類事情,以前外門的雜事也全是推給他出麵。
重力撤去,玄巾女一下子癱軟在台邊,大口大口地喘息。她不待季憐月迫問,便老老實實地交出風煞的解藥。
季憐月押著她跳下擂台,盯著她將解藥送入周進口中。
周進清醒過來,自覺無顏地隱入人群之中。
“別以為你贏了,你招惹了最不該招惹之人。”玄巾女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也不該來招惹於我。”季憐月目光淡寧無波,“不要再對我做出同樣的蠢事。”
玄巾女瞳孔猛然縮緊,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擂台上,艾離正要收刀,一名使刀大漢衝她高聲叫道:“艾女俠,好不容易見著麵,不如切磋一把如何?”
“好啊!”有人邀武,艾離向來不會拒絕。她轉頭對季憐月道:“二師弟,這比武擂台就暫由我來幫你守著吧!”
她到場之時,季憐月正在與周進激鬥。二人比拚內力時,言語雖是極輕,卻被內力精深的她聽得一句不漏。這位二師弟一向沉默寡言,想不到竟有如此鴻鵠之誌,她這個做師姐的當然要傾盡全力支持於他。
“求之不得。”台下的季憐月含笑而揖。
一陣刀光閃耀,不過數招,使刀大漢便敗下陣去。
艾離打得興起,衝台下喝問:“還有誰來!”
“我來!我來!”
響應之聲四起,有尊敬佩服之聲,亦有不服氣的挑戰之音。
夕陽晚照,將天空染得炫目燦爛,擂台上紅衣如火,連最為寒冷的冬風亦要退避三舍。
將周進之事處理妥當,季憐月在擂台下尋了個不太顯眼的位置,觀看艾離比武。他負手而立,目光淡然,看似與平時無異。
然而一直跟隨在他身旁的陸青青卻覺出了不同:擂台上的他,整個人透著一股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凜然決意;而此時的他,平靜得像一掃多日陰霾的碧藍天空。不知為何,她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不暢。
……
這一天的地擂,在紅衣傲立,長刀睥睨中落下帷幕。
這一天的皇羅傘下,一場數目驚人的豪賭悄然結束。
有人得意便有人失意,如同某日西市的午後。隻不過風水輪轉,得意之人與失意之人互換了位置,比如贏回玉佩的太子,比如拂袖而去的四王。
世上之事往往如是,今朝諷笑旁人,明夜竊恨於室,得意與失意又何必太過在意。
把玩著失而複得的玉佩,心情愉悅的太子並未曾注意到,本應常侍於他左右的紫衣少年,不知何時失去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