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藤枷臉色霎時一片青白:他竟然真的知道了!
“跟他說那麼多幹嘛?敢來殺我,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艾離滿眼不耐,抬手揮刀,一個帶著焰光的刀刃瞬發而至。
本藤枷猝不及防,被焰刃削中肩膀,連忙向後急閃。
她竟能運勁發功,看來鼠魔亂之毒已然失效!他大驚失色,立刻從腰間摸出一顆黝黑的小球砸向地麵。小球落地即爆,院中升起一團濃厚的煙霧。
濃煙散後,本藤枷已不見蹤影。
季憐月舉扇揮去未盡的煙霧,諷然而歎:“難怪影殺身為外族,卻能在大唐混成資曆最深、價格最為昂貴的殺手。我這般相誘,他都不肯近前,忍耐之術如此精深,大唐的確少有人及。”
他將玉扇別回腰間,返身攬住艾離,溫柔地說道:“師姐受驚了,我送你回屋吧。”
艾離抬手搭上他的肩膀,一雙晶潤的杏眸一瞬不瞬地凝視著他,其內波光粼粼。
“師姐為何這般看我?”季憐月不覺微怔。
艾離薄唇輕抿,似笑非笑,“傳聞玉扇公子對敵很少動用武力,僅憑一張利口便可退敵,今日方始有緣得見。”
“師姐又來取笑於我。”季憐月雙頰飛起一抺薄紅,眼底泄出幾分無奈。
“不是要送我回屋嗎?”艾離不客氣地將長刀推給他。
“師姐慢走。”季憐月一手接刀,一手環住她柔韌纖腰,漫步往其房間走去。
艾離輕輕“嗯”了一聲,螓首微側,倚上他的肩頭。
微光的夜幕旖旎勾劃著二人的背影,像極了一雙耳鬢廝磨的情人。隻有離得極近之人才能夠發現,艾離微垂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如珠的汗滴。
季憐月將她扶到屋中床上坐下,返身關好門窗。他站立於窗側,自簾縫向外觀察些許時候,方回轉到艾離身旁。
“影殺走了?”艾離用力壓住腹部,丹田處暴走的內力,令她冷汗涔涔。
季憐月沉默地點了點頭。僵立片刻,他澀聲道:“你不該使出內力的。”
“不使出內力怎能嚇退影殺?”
“我再與他周旋片刻,他便會退走。”
“那影殺一向如跗骨之疽,若是不讓他確定你我並未中毒,這一晚上都別想好過。”見他還欲再言,艾離艱難一笑,“好啦,現在這樣不也挺好。你那丹藥再給我一顆吧。”
“麻藥吃多了並無效果,且對身體不好,至少需隔上一個時辰才能再次服用。”季憐月死死抿住唇角,臉上泛起一片蒼白。
他並沒有鼠魔亂的解藥,拿給艾離的隻是一顆鎮痛的麻藥而已。艾離正是察覺到此點,才配合他,運動內力嚇退本藤枷。
“那便算啦。”艾離抺了下額上的冷汗,不在意地說道,“鼠魔亂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劇毒,抗過十二個時辰,自然會消退。”
十二個時辰!季憐月攥緊拳頭,深深地垂下了頭。無可作為地無力感,令他淡青色的眼白上泛起根根血絲。
瞅見他眼底深切的自責,艾離眉梢一挑,奇怪道:“是我誤飲了毒酒還拖累了你,為何你卻一臉對我不起的樣子?”
“不,影殺之所以來此,皆是因我而起。”季憐月身體輕顫得似梅壓厚雪,嗓子暗啞得幾乎發不出聲來,“是我累及師姐。”
艾離無力與他爭辯,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若定要覺得有愧於我,便過來讓我靠會兒,與我聊會兒天,我也能夠好受些。”
季憐月愣了一下,挨著她坐下,僵硬地將她攬於懷中。
艾離放鬆地向後靠去,不由舒服地歎了口氣。她一向獨行慣了,平日裏有任何麻煩都是自行解決。也許是他的神情觸動了她,今夜她想放縱一次,偶爾找人倚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