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血仇驚心難為友(1 / 3)

不知睡了多久,艾離自噩夢中驚醒。內力暴動已然平息,頭卻鈍鈍地痛了起來,看來昨晚上的酒確實喝得過了些。

喉嚨似火燒般幹渴,她拉開身上棉被,趿鞋下床。剛邁出腳步,不知被何物絆了一下,身子不由向前傾去。

“你要做什麼?”溫柔的話語聲中,一隻不算粗壯卻平穩有力的手臂攬住她的纖腰,將她扶起。

艾離恍惚迷惘地瞠大杏眼,一時未明身處何地。她任性地雙臂一張,緊緊擁住身旁之人。

“師姐……”季憐月手足無措,臉色通紅地說不出話來。

艾離回過神來,悵然若失地鬆手。似曾相識的場景,竟令她以為那人又回到了她的身邊。

“師姐,你這是怎麼了?”看清她眼角邊的晶瑩,季憐月一下子慌了神。

“無事。”艾離扶著床帳站穩,抑住澎湃如潮的情緒,“大概是酒飲得過了,憶起一些往事,以為仍在夢中。”

“那喝杯茶吧。”季憐月沉默片刻後,為她倒來一杯暖茶。

艾離接過茶杯,坐在床邊大口地喝著。茶水溫香適口,令她激蕩的心緒漸趨平緩。

目光一掃,她發現殘席已被收拾妥當,桌旁的椅子挪動了位置,想來是二師弟不放心她,留在此地陪了她一宿。

季憐月侍立在旁,待她喝完,輕聲問道:“還要麼?”

“還要。”艾離點頭。

季憐月默默轉身,又去倒了一杯,給她。

艾離接過,捧在手中極慢地喝著。

季憐月點燃一盞燈火,坐回椅中。他的目光並未在她的身上停留,而是靜靜地凝望著窗外。他表情寧和,眸色深深,仿佛坐上多久也無所謂。

“今日擂台之事你打算如何處置?”艾離放下杯子,抬眸問道。他亦中了鼠魔亂之毒,雖然不猛然發勁便不會毒發,但怕是會耽誤他的正事吧。

“這些日子我結交了不少武林高手,況且還有四師弟、三師弟相助,再加上陸盟主的幫忙,支撐一日應是不成問題。”季憐月從容作答,目光並未從窗外移回。他腰背挺直,神色鎮定自若,似一株迎風而立的翠竹,即使被勁風吹彎了枝葉,身軀亦是寧折不彎。

窗外仍是一片昏暗,僅有一絲淺淡的金光自遙遠的山間極緩地溢出。他深深眸色,因那一線曙光,染上了點點淺金。

“就算如此,你也該早些與他們打好招呼。”艾離盯著他眸中的點點金光,出言提醒。她自是明白二師弟的守護之意,然而他已經為她做得足夠,她不想再欠他更多。

“我這就去。”季憐月頷首,聽勸地站起身。走到門邊,他欲言又止地喚了一聲,

“師姐……”

“嗯?”

“……以後還是不要亂吃別人送的東西了。”

“嗯。”

“酒也少喝些,可好?”

“……嗯。”

“咯嗒”一聲,房門被輕輕關起,艾離的眼眸隨之一黯。

夢中,那人立身於一片刀光火海之中。無論她如何揮刀相救,最終仍是失去了他。她哭叫嘶喊,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焚為灰燼,片片消散於虛無的空中。

那般沉溺窒息的感覺,即使醒來,仍然重重壓於胸口,令她呼吸不暢。她下意識地捂緊胸口,手卻碰到了一個硬物。微微一怔,她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巧的瓷瓶。

這是那人初見之時送給她的。當初裏麵曾裝有四顆珍貴的丹藥。後來被她用去一顆,為救重傷的四師弟,再次用去一顆,如今瓶內隻餘兩顆。

她珍惜地打開瓷瓶,一股清鬱好聞的異香撲麵而來。

……數月不見,竟是如此思念。以至於剛才夢醒之時,竟誤把二師弟當成了他。

……然而那人,對她到底是何種心思?

……他究竟想要做些什麼?為何連稱心也不見了蹤影?

她的眼底掀起滾滾海潮,起伏跌宕,久久無法平息。

……

地牢裏,稱心與布加特被關在一處。牢房陰暗潮濕,唯有頭頂的小窗可以望見巴掌大小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