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不到啊。”徐紹風卻抱臂站在一旁,冷冷說道,“你一個騙子,不知用了何種花言巧語,竟能把那般貌美如花的族長騙到手。”
“我才沒有花言巧語!”喬知葉一下子翻臉,“小花姑娘如此可愛,會看上你這個冰條/子,才奇怪得很吧。”
眼看二人又要爭吵起來,身為師兄的季憐月如往常般上前調解。
喬知葉扭頭不理徐紹風,向他問道:“師兄覺得我這批貨物如何?”
“不錯。”季憐月沉吟著點頭。這些貨物雖看似尋常,卻都結實耐用。三師弟做事往往出人意表,在他手中或可賣出高價。
“既然師兄覺得不錯,”喬知葉快速把貨物包起,“那麼這些貨物你先用著。用不著的,就幫我帶去瓊州賣賣看吧。”
季憐月不接,隻默默地注視著他。
“我沒有別的意思。”喬知葉嘻嘻笑道,“既然我許下誓言要行商天下,缺了瓊州那怎麼能成。反正師兄要去往瓊州,不如先幫我探探那處的行情。一點兒順手的小忙,師兄你就幫幫我唄。”
“既是如此,那我就收下了。”季憐月點頭。這包貨物裏日常用品一應俱全,卻無一件貴重之物,應是三師弟特意為他南行備下的。他這一番好意,倒是不好拒絕。
“這包東西挺沉的,我先幫師兄拿會兒。”喬知葉殷勤地說道。
徐紹風冷冷地盯著他,總覺得他露出的是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打了聲呼哨,他招來白馬,對季憐月說道:“師兄此行路途遙遠,這馬應該合用。”
季憐月不置可否,而是問道:“你將來有何打算?”
“我要學大師姐行俠江湖!”徐紹風眼中豪情萬丈。
“此馬我不能收。”季憐月推開他遞來的韁繩。
徐紹風一怔,指著喬知葉不解地問道:“師兄肯收他的貨,為何不肯收我的馬?”
“當然是我的貨合用,你的馬不合用唄。”喬知葉朝他擠眉弄眼。
徐紹風氣惱地叫道:“師兄,做人不能厚此薄彼。你既然收下他的貨,就必須收下我的馬!”
“你這匹白馬太過顯眼了。”季憐月朝他微微一笑,“你也知道我現下是個囚徒,怎可如此張揚?如果你送匹普通的馬來,我倒是可以考慮收下。”白馬甚有靈性,與四師弟相得益彰,他豈能奪人所愛。
“我這就去買!”徐紹風轉怒為喜。
他跨上白馬,行出不遠,卻又轉了回來。撥馬來至喬知葉麵前,他高高在上地伸出一隻手,“借些錢。”
“莫非你想找我借錢買馬?”喬知葉指著自己鼻尖,差點懷疑聽錯了。
“你有錢。”徐紹風一副“你到底借是不借”的不耐煩模樣。
“真是欠了你。”喬知葉無奈地撫住額頭。想了想,他道:“算了,還是我跟你走一趟吧。長安的市集我最熟悉,省得你被人騙了去。”
“挑馬我很在行,小白就是我挑的。”徐紹風不服氣。
“那咱倆比比?”
“比就比!”
“這次打什麼賭好呢?”
“……”
望著一人一馬比賽般地呼喝跑遠,季憐月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三師弟與四師弟從小時候起,就總為一些小事爭鬧。想不到長大以後,還是如此。
莫小雨的嘴角也勾起了笑意,說道:“師兄,我也找到想要做的一輩子的事了。”
“哦,是什麼?”季憐月目光關切地轉向她。
莫小雨靦腆一笑,“三師兄想要行商天下。我沒有他那麼大的本事,隻想開間醫館。”
“可是你的身份……”季憐月既開心又擔憂。
“師兄放心。我已麵見過皇帝,告訴他我不回皇庭了。”
“那就好。”小師妹身份特殊,能夠找到喜歡之事,並安心去做,他由衷為她高興。
“那麼麻煩師兄幫我試藥吧。”莫小雨遞來一個藥氣四溢的小包,“師傅從地藏王手中要來《青囊經》,並轉贈與我。加上之前師兄送我的鬼醫醫書,我這批最新配製的鑄骨藥療效極好。丁大哥的傷勢已治愈了大半。不過想要治愈師兄的舊傷,恐怕還需要不短的時間。”
“不必急於一時。”季憐月接過藥包,仍是有些擔憂,“你行醫的想法雖然很好,但你一個女孩子,怕是並不容易。”
“我知曉。”莫小雨的眼中充滿了堅定與自信,“萬事開頭難,我會堅持下去的!”
小師妹真的長大了呢。季憐月欣慰地一笑,問道:“子雲、青山他們現在如何了?”
“大哥想要從軍報國,建功立業。他去了邊塞,一邊努力恢複傷勢,一邊從小兵做起。子雲回到吉祥莊做莊主去了。他說,逝者已矣。他要讓下一代都遠離仇恨,從此過上無憂無慮地生活。”
“還有,東宮之變後,地藏王解散了萬舍教,神秘失蹤。黥虎堂主尚天華下落不明,他的泰山派因此分崩離析。墨鳳堂主蕭芊芍已被放出。她因部下死傷慘重,黯然神傷下歸隱江南,並發誓不再出世。玄武堂主竇氏兄妹的風煙閣盡毀於東宮之役。他二人雖被從天牢中放出,卻被移交給捕快審訊,沉述過往之罪。”
季憐月聽完後,淡淡說道:“時辰不早了,我該走了。”
“師兄保重,一路順風。”莫小雨乖巧地道別。
“萬事小心,要照顧好自己。”
述別之後,季憐月與兩名官差背對陽光普照的長安城,向天涯走去。
莫小雨抺了抺眼睛,忍不住在他身後叫道:“師兄,等下一次的新藥配好後,我就去瓊州看你!”
季憐月擺了擺手,沒有回頭。
殘月落去,新日方會升起。你們都將擁有輝煌的明天,就讓我與這舊夜一起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