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易安一連挨了好幾鞭子,直打的她後背乃至全身火辣辣的疼。若是她能看到血珠子透過衣服竄出來,怕會真的哼出聲來。
她看不到背後斑駁的血漬,所以一直咬著牙,挺直了脊背,雖是跪著,也像一棵青鬆。
一連挨了三鞭子,第四鞭子,被掛在了半路上。
宋易安以為救她命的是李薑楠或者周眉語,卻在還沒有鬆口氣的時候,聽到了算不上熟悉的男子的聲音。
是赫連衣,大膽地握住了宋元吉的手腕,將鞭子死死地攔在了半空中!
宋元吉當然想不到,這世上除了他的父皇宋詡,竟然還有能站出來阻止他的人,而這個人,隻是一個小小的翰林院修撰。
不僅是宋易安,就是包括隱忍不發的李薑楠在內的其他人,都驚了一驚。
赫連衣抽回了手,行禮問安:“卑職翰林院修撰赫連衣見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金安!”
宋元吉繃著的臉忽然露出了陰冷的笑容,他轉向赫連衣,右手持的鞭子一下一下地敲擊著左手的手心。他說:“原來是赫連大人。聽聞赫連大人身體不適,怎麼,還有力氣管我皇族家事嗎?”
這句話說得就重了。
赫連衣料想周眉語和宋易安會找合適的機會殺他滅口,所以在周眉語邀請他參加宴會的時候,他選擇了推脫,想著或許能讓兩個姑娘體會到,他雖然猜到了她們的身份,但目前並不想與她們為敵。隻是自己“不適”的借口已經說出去,現在卻出現在太子麵前,還在明目張膽地跟太子作對,倒有了“欺君罔上”的嫌疑。
另外,太子再跋扈、再失體度,也隻是在管教自己的“弟弟”,赫連衣作為一個外臣,公然卷入這件事,有黨爭之嫌,看客們若是有心對付他,把他說成是宋易安的同黨,他乃至他的整個家族,怕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赫連衣的反應倒是快,他恭恭敬敬地說:“臣確實身體不適,已經告假。但因常州旱災,荊州地震,再加上當地官員賑災不利,陛下震怒,連下詔書。臣職責所在,便回翰林院草擬詔書。現下已經完成。”
宋元吉有了片刻的尷尬。
其實無論是常州旱災還是荊州地震,都是天災,與他沒有直接關係,問題是,幾位封疆大吏之所以賑災不利,與他有關。
他雖是國儲,地位卓然,但銀子卻不怎麼充足,更何況為了周旋於各位狐狸一樣狡猾的大臣之間,銀子是必不可少的交流之物,他必須通過這些人情,來和他的好弟弟、齊王宋元德分庭抗禮。一邊用錢,一邊沒錢,怎麼辦呢?
這就不得不誇讚一下很多地方官員的眼力了。他們總會定期孝敬一些金銀器物,緩解他的燃眉之急。
可他們也忒有眼力了,在發生大的天災的時候,也沒有落下。就有那麼一艘盛了金銀珠寶的船從荊州輾轉運往長安,卻因為船上發生了盜竊案,剛出荊州就被迫停運,由當地知府負責調查。
這位知府是個新上任的清官,聽說金銀是運往長安送給太子殿下的,便一封奏折直達天聽,大肆彈劾太子貪汙誤國。幸好這知府有腦子,沒有把這件事張揚出去,所以雖然皇帝宋詡將宋元吉大罵了一頓,好歹沒有重罰,也沒有損害他國儲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