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刻,南風忽然意識到,西洲現在刺向的那副身軀,其實在一百多年前,是屬於西洲自己的。西洲在用最決然的姿態,毀滅自己的肉身。
這比親手毀掉自己的骨肉孩兒,並不能輕鬆多少吧。
二人觸碰在了一起,一霎時,卷著肆虐的怨氣的陰風在他們中間轟開,以拔山倒樹的氣勢炸出一朵巨大的黑色的花,這朵花卻一點也不柔美,反倒把人們擊打的東倒西歪,站立不穩。
顯然,麻兀是無法用怨氣與鎖魂釘抗衡的,想著這東西是當初他親手埋進西洲體內的,麻兀氣笑了,罵道:“沒成想你是條喂不熟的狗,現在轉過頭來咬我!好,反正沒了鎖魂釘,你的肉身也保不住了,不如我現在就取了你的魂魄。你的魂魄被我鎖了一百多年,比那皇後的可一點也不差!”
說著,麻兀發了狠,集中精力對付靈魂不穩、痛苦難當的西洲。南風是絕不可能袖手旁觀的,她隨手撿起祭台上燃著烈火的木柴,舞動著手臂援助西洲。
好在蒼泓真人和從蒙真尊知道,以南風和西洲的能力不能和麻兀抗衡,將麻兀包圍起來,各施所能地對戰麻兀。
麻兀不能立刻殺掉西洲以泄憤,又陷入了圍攻中逃脫不出,本想寄希望於兩個手下,卻看到一個手下已經被殺,另一個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了,便急躁起來,露了破綻。蒼泓真人再接再厲,送出鋒利一掌,將麻兀打得幾乎散架。
麻兀成了一隻被惹怒的孤狼,發出刺耳的嘶吼,集中全身的怨氣,嘭的一下,衝向周圍的敵人。
蒼泓真人和從蒙真尊也就罷了,都是得道仙者,不至於損傷,隻是被逼的後退了幾步,很快重回戰局。可南風和西洲受不了這麼強大的衝擊,被一同高高拋出去,砸在地上。
蒼泓真人一邊控製住怨氣即將耗盡的麻兀,一邊命令南風:“不要耽擱了,快帶素塵走!”
是的,耽誤不得了。且不說素塵的情況尚不明朗,就是西洲,情況也非常不樂觀。他自行拔出鎖魂釘,對自身消耗太大,如同賭命,此時受了重創,必須馬上離開。
心中焦急,南風顧不得身上被震的疼痛,爬起來執行蒼泓真人的命令。她滾到距離她不算遠的棺材旁邊,探進手去,想把素塵拉出來。
可素塵身上的結界好像有巨大的吸引力,把南風死死地吸過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得。南風看見,素塵手上的玉魂扇光亮乍現。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西洲來不及把鎖魂釘重新埋進胸膛裏,連滾帶爬地去尋南風,試圖把她拉起來。
可那個結界如此強大,通過南風,將西洲一起牢牢吸引住!
素塵依然閉著眼睛,沉在他的夢裏。
西洲和南風的意識逐漸也不再清晰,他們感覺有無數的場景、無數的人物閃現在他們的腦海裏,喧鬧而冷漠,雜亂而無聊。那些場景非常陌生,是他們不曾經曆過的;又非常熟悉,都刻在他們的靈魂深處。
南風不願承認那個故事在五百多年以前曾屬於她,曾屬於西洲,她固執地認為這個故事隻屬於素塵一個人。葉易安的過往已經很苦了,她不想增添更多的苦惱……
可就算她不願承認,那個叫做江寒的女孩,也曾經與她共用一個靈魂,是她的前生;多情的、溫柔的西洲,還是求而不得的下場;至於素塵,作為晉王殿下容慕之,他的生命也可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