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強如江寒,此時也已經被濕氣蒙住看雙眼。自小與江宏相依為命,江宏就是她的一切。蘇淮嬰奮不顧身地救下他,就是給了她整個人間。
江寒想也不想,撩動下擺,跪在了蘇淮嬰腳下!
蘇淮嬰也蒙住了。想來江寒這個跪天跪地跪父母的人,怎麼會在他這個無官一身輕的人麵前屈膝呢?
蘇淮嬰慌忙去攙扶江寒,可江寒無動於衷。江寒抱拳說道:“平仲哥哥,大恩大德,我難以報答。從今以後但有差遣,江寒必定以命相酬!”
蘇淮嬰攙江寒不動,幹脆也單腿跪地,說:“你我自小一起長大,我早已把宏兒當成自己的弟弟。就算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你這樣見外,可真是讓我難做了。”
“可是我……”有很多話,江寒總是說不出口。
“郡主……”跟隨江寒一起出京的靖邊王府將領秦穆快要五十歲了,是個比端木將軍還要咋呼百倍的老將軍。他從二十幾歲就跟著老王爺江聽白打仗,是靖邊王府僅次於曲將軍和端木將軍的前輩。他在江寒麵前是不拘禮節的,江寒也縱容他的不拘禮節。剛進雍州城的時候,江寒命令他整頓軍務,以免鬧出當初混入奸細的醜事。秦穆認真巡查的時候,忽然收到了從甘州送來的軍報,不敢耽擱,直接闖了進來。
於是他便看到了江寒跪謝蘇淮嬰、蘇淮嬰坐立不安的畫麵。
沒走腦子,秦穆一句雷人的話脫口而出:“你們在拜天地嗎?”
拜……天地?
這個姿勢,確實讓人誤會。
江寒慌忙站起來,隨便擦了擦在眼眶裏滾動的淚珠;蘇淮嬰還沒聽到自己最想聽的字句,又遺憾又尷尬,趕緊背過臉去。
秦穆總算想起自家郡主此時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無所顧忌的靖邊王府的小郡主了,這樣的玩笑,他們也開不得了。可他一個大老粗,哪裏會把說出去的話圓回來,隻能站在門口,讓尷尬的氣氛迅速彌漫,且越來越濃烈。
江寒鼻音很重,問道:“秦將軍,我不是讓你去整頓軍務了嗎?你怎麼又回來了?”
“哦,嗬嗬,”秦穆打著哈哈說,“甘州來了信使,傳來了軍報。”
“甘州?宏兒不是在肅州嗎?跟甘州有什麼關係?”
秦穆答:“信使說,陛下派太子和晉王殿下帶兵支援肅州,太子已經先行一步去了肅州,算時日快要到了;晉王殿下現在駐紮在了甘州。”
容慕之?他竟然來了?!
當初在京城不告而別,怕是給容慕之引來了不小的麻煩。當時江寒想,反正容慕之隻當她是刺殺他妻子的凶手,是厭惡她的,難道還會有更糟的情況嗎?大不了回去請罪,隻要江宏還能好好地在她身邊,她已經不在乎會得罪誰了。
可容慕之命人送來了軍報,且軍報封麵上明明白白地用行草寫著幾個大字“晉王妃親啟”,如同在宣示主權。這樣一來,江寒倒鬧不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