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不喜歡冷戰,尤其不喜歡和蘇淮嬰冷戰。那種感覺好像胸口藏了一把小刀,總是沒完沒了地戳著、劃著、刮弄著,不致命,可依然能讓人活不下去。
沒有等來蘇淮嬰的任何表示,江寒故意盯著他的臉看:“嗯?”
這是江寒少有的主動來跟他搭話的情況,再加上他根本沒有冷戰的經驗,所以臉上的表情來沒來得及改,心裏已經軟的什麼似的了。不過他還想守住他少得可憐的麵子,不願馬上原諒她,故而揶揄一般地說:“郡主大人難道有說錯話、做錯事的時候嗎?區區草民,哪裏敢和郡主生氣?國家大事麵前,兒女私情算的了什麼?”
江寒被他說得臉上掛不住,趕緊仰頭喝口水來掩飾情緒。
四周又黑又安靜,周圍有很多光禿禿的小山包。山包上刮來的風,夾帶了砂石,割的人臉疼。
蘇淮嬰回顧四周,說:“周圍這麼多山包,很容易設伏的。”
江寒有意緩解氣氛,硬撐著眼皮笑道:“怎麼,蘇大才子真的想投筆從戎了?不如去兵部謀個職位?”
蘇淮嬰忽略了江寒的嬉皮笑臉插科打諢,說:“在你眼裏,我難道真的是個隻會吟詩作對的酸腐書生?我難道就一定比容慕之差嗎?”
蘇淮嬰不僅提到了晉王,還大逆不道地直呼他的名諱,可見這個心結是不可能輕易解開的了。江寒隻好默不作聲了。
恰在這時,秦穆拎著大刀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拘了個禮,說:“郡主,您讓俺檢查的俺都檢查過了,周圍沒有軍隊經過的痕跡,應該沒有伏兵。今天晚上老高值夜駐防,您早點歇了吧。”
“好。”江寒應道。
原來江寒早就想到了伏兵的事,果然是混跡軍隊近十年的神機軍師。蘇淮嬰佩服之餘,想到眼前這個姑娘,其實尚未到雙十年華,已經經曆了太多坎坷,也正因為如此,她才不能像他一樣隨心所欲地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這讓蘇淮嬰自慚形穢以及心疼了。
哪個女孩子想拋頭露麵、舍生忘死呢?江寒的“不得已”確實不是常人能夠理解的。
不知道蘇淮嬰神遊何處的江寒轉頭說:“騎了一天的馬,你也累壞了,吃點東西休息吧。明天寅時三刻大軍開拔,還有的折騰呢。”
“好……”蘇淮嬰拉著長音應了一聲,聲音裏竟有了幾分乖巧。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字,預示著為期一天的冷戰草草結束。或許蘇淮嬰自己都不知道,在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麵前,自己的臉麵、地位、原則,都會化為烏有。
但讓人措手不及的事說來就來,像個催命的小鬼,藏在夜色裏,讓人不寒而栗。
就在蘇淮嬰轉身的刹那,一支將鋒芒隱藏在夜色中的箭羽,對著他的頭顱射擊過來,那恐怖的聲音,把裹挾著沙塵的幹燥的風都生生劈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