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安葬(1 / 2)

永平王之子容辭,是當初江寒推薦給容慕之的,很少誇讚別人的江寒,在容慕之麵前隻誇讚了這個孩子。在甘州的時候,容慕之見到了那個孩子,有勇有謀,果然如江寒說的那樣。容慕之覺得,讓他做皇帝,很好。

隻要是江寒看中的,都很好。

他要帶著江寒走了。

從誰的手裏奪下了一匹戰馬,容慕之已經想不起來了,總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馬上離開京城,和江寒一起。

江寒脖子上的傷口深得駭人,血將她素色的衣衫染得麵目全非。容慕之的白衣也布滿了血,襯著他的臉更是蒼白。

街道上零星的行人和巡邏的士兵瞧見了,都覺得詫異,覺得害怕,但是誰也不敢阻攔他們,由著他們踏碎長安的街道,登上離開的路。

天還算不上冷,但容慕之覺得冷極了。他猜測是因為自己失血太多,可他並不在乎。他要去一個地方,必須去,一刻也不能停留。

路程為什麼要那麼漫長?在容慕之的記憶中,好像並不是這樣。他幾次意識模糊,頭暈目眩,但都用遠方的目標來誘惑自己,讓自己保持清醒,讓自己抱緊江寒,盡管江寒的身體已經變冷、變硬。

戰馬不中用了,兩個人的重量讓它不堪重負,更何況它已經奔跑了一天一夜。它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地,將容慕之和江寒狠心地扔在了荒郊野外。

容慕之抱著江寒,狠狠地摔在地上。容慕之體力不支,眼看著江寒的頭撞在地麵上,立時多了個窟窿。

隻是這個窟窿裏沒有冒出血珠來,因為江寒,早已經成了沒有靈魂的屍體。

容慕之慌忙跑過去,將江寒搶到懷裏,唯恐她疼了,殊不知他們兩個人,有痛覺的隻有他。

秋風卷著落葉,卷著枯草,卷著沙塵,一股一股地吹刮著,時遠時近,卻不會消失。那呼呼的聲音,像是女人在哭訴經曆,像是男人在哀婉歎息。

自從失去了代步的工具,容慕之便將江寒背在了身上。江寒其實也沒有那麼輕,明明是皮包著骨頭,怎麼還有那麼大的分量?哦,容慕之明白了,因為江寒的身上背負了太多的東西,就算她死了,靈魂步入輪回,那些東西,她也不肯輕易扔掉。

傻丫頭!

容慕之還在原野上走著,深一腳淺一腳的。路途是那麼漫長,讓他怎麼也看不到曙光。

日夜交替,從來不會為誰停留。

古人說,天若有情天亦老。蒼天一如混沌初開時那樣,故而,它是個無情無義的東西。

走啊,走啊,走啊。

或迎著朝霞,或靠著落日,或當著烈陽,或頂著冷月。

走啊。

走到最後,容慕之竟然覺得有些享受了。他從來沒有在如此長的時間裏和江寒獨處過,更何況江寒沒有和他爭吵,甚至沒有故意冷落他。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埋怨她,也可以毫不保留地對她說任何他想說的話。

你還挺沉的。容慕之說。

被人背在身上,你是不是第一次啊?除了晴兒,我隻背過你——嘿,別得意!容慕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