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沒有因為蛟龍王法力的強大而坐以待斃,自然也就沒有馬上滿足蛟龍王的意願。她用手中緊握的玉魂扇,指著白霧形成的蛟龍王的頭顱。
兩股法力的對決,因為招式單一,所以沒有什麼看頭,且因為南風的法力低微得可憐,故而這隻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決鬥。
蛟龍王的神識形成的白霧,將南風壓製得死死的。所有的蛟龍都躁動起來,到處都是白茫茫的滾動的霧氣。更可怕的是,霧氣中夾雜著轟隆隆的天雷,自上而下,張狂肆虐,在南風的周圍炸裂開來。
南風卻沒有一點恐懼。這不是佯裝的鎮定。
尋常人恐懼,乃是因為有欲望,有苦苦求生、安然度日的欲望,而這些,南風已經沒有了。
沒有什麼情況,比她現在的一無所有更加糟糕,獨自苟活在世上,本身就是一件恐怖的事情。能用一種最有尊嚴的方式離開,而且灰飛煙滅,跳出可惡的輪回,對於南風來說,反倒是一件極其幸運的事。
但是既然想尋一點尊嚴,那就隻能迎上去。迎上去,迎上蛟龍王的戾氣,迎上天帝的審判,用最體麵、最轟轟烈烈的方式走向生命的終點。啊,無上光榮啊!
這樣想著,南風竟興奮起來。她笑了,笑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爽朗暢快,搭配著這笑容,她的臉上泛起紅暈,襯的她渾身好像都煥發了神采。
盡管那是“回光返照”一樣的神采。
南風打開了玉魂扇,雙手持扇,迎向蛟龍王。她的腦海裏,想著身穿紅色鎧甲、對人掏心掏肺的白衡,想著纖塵不染、活得高傲又別扭的修遠,更想著癡心不改、為了她奮不顧身的商炎。
一萬年實在太久太久了,輪回的次數也太多太多了,但也正因為無數的歲月和無數的生死,讓她把陪在身邊的那些人,深深地刻在骨頭裏。
沒有誰還能記得他們,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好像他們隻是一縷風沙,是一汪細水,或者隻是一條鳥兒飛過的軌跡、蟲兒吹出的野曲。
不過不重要,隻要南風還能記得,能在生死之際還清楚地記憶著,反複咀嚼著,那麼這些人、這些事、這些努力,就都有意義。
南風手上的玉魂扇,發出從未有過的耀眼的光芒。
身上的每一寸皮膚,無不感受著蛟龍王強勁的壓迫力,南風的手上、臉上甚至身上,已經有多處傷痕,有大有小,有深有淺。她卻沒有顯露自己的痛苦,更沒有求饒。她像在進行一場談判,對怒氣衝天的蛟龍王說:“我知道你恨什麼。可是,你像個怨婦一樣地亂發無名火,有什麼意義?你和族人的靈魂困在這裏一萬年,比豬狗還不如,不覺得可笑嗎?!”
蛟龍王顯然因為南風的辱罵而怒意更盛,由霧氣組成的身體裹挾著風的力量,將南風層層圍住。雖隻是殘存的法力,但要想淩遲一般地將南風處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雷霆在南風的身邊炸開,把她周圍的岩石劈碎。雷和碎裂的石塊砸在身上,痛得人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