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母道:“你少打岔!我問你,你師傅臨走的時候,你是不是答應說要娶吳琳?”葛奇苦笑:“我是答應過,可吳琳……”連母道:“吳琳怎麼了?她也沒說不同意嘛!”
葛奇道:“師傅走的時候吳琳才十六,她哪知道同意不同意啊。”連母道:你別找借口。你是不是當上了特級大廚、掙著錢了、覺得我們家吳琳配不上你了?”
葛奇苦笑著連連擺手:“不敢,不敢,師母,我跟您說實話,這事,還得看吳琳的意思。”連母道:你先別管吳琳什麼意思,我就要你一句話:你到底想不想娶吳琳?”
葛奇低著頭不說話,連母瞪了大葛一會兒,又歎了口氣:“你別以為我是老糊塗,你心裏要不是念著吳琳,幹嘛成天沒事就學韓國話?”大葛有些尷尬地笑笑:“我那是沒事學著玩,吳琳、吳琳說了啥時候回來不?”連母恨恨地:“這個死丫頭!本來講好元旦回來的,現在又說要等到明年六月份了!”大葛怔了怔,有些心神不定地:“明年六月份,也快了。”連母道:“她要再不回來,怕是真要便宜哪個韓國小夥了!”
明媚的陽光,繁華的首爾街頭,車流如梭,廣告牌林立,麗伊影樓的大幅招牌。燈光明亮的攝影棚,一對新人正在拍攝婚紗照,攝影師在指揮新人擺姿勢,包括淑惠在內的工作人員在忙著布景,吳琳在幫新人補妝。
響起了電話鈴聲,吳琳掏出手機看了看,匆忙衝周圍人鞠躬:“對不起!”吳琳一邊接起電話一邊往外走:“喂,媽啊!”攝影師安東可抬起頭朝吳琳看過去,目光充滿關切。
連母在打電話,葛奇坐在旁邊,心神不定地看著她,連母道:“吳琳啊,你在哪呢?”吳琳走到店內一處角落裏:“我還能在哪,在上班!什麼事啊媽,我忙著呢!”連母道:“一天到晚就說忙!也不曉得你忙個啥子!忙的連媽也不要了?”
吳琳道:“好了媽!到底啥子事情嘛,我真的在忙!”連母道:“我問你,你到底還回不回來了?”吳琳道:“不是跟你講好了嘛,我明年回來!”連母道:“媽等不到那時候了!你呀,馬上買機票回來,趕得早的話還能見媽最後一麵……葛奇趕緊打斷:“師母您胡說啥呀,好好兒的您說這種話幹嘛!”
吳琳聽到了葛奇的聲音:“媽你幹什麼呢!沒事你咒自己幹嘛!葛奇哥在你那是吧?”連母沒好氣地:“是啊!你還記得有葛奇這麼個人呢!”吳琳道:“我懶得跟你說了,你讓葛奇哥接電話!”連母道:“等著啊!你就跟她說我真的病了,叫她趕緊回來!”
葛奇苦笑著接過手機,擠出一副笑臉:“吳琳啊!我是大葛!你怎麼樣啊?挺好?”吳琳道:“挺好挺好!哥,你跟我媽說,今年我是真沒空了,明年我一定回去看她!就這樣啊,拜拜!”葛奇道:“哎吳琳!……吳琳已經掛了電話。
葛奇看看手機,把手機還給連母,連母一愣:“怎麼了?”葛奇苦笑:“掛了!”吳琳掛了電話,做了個鬼臉,朝攝影棚方向走過去,吳琳走進攝影棚,忽然一愣。隻見淑惠正掩麵哭泣著,眾人圍著樸善美七嘴八舌安慰著:“別哭了淑惠……吳琳快步上前:“怎麼了淑惠?”
淑惠抬頭淚眼朦朧哽咽著:“爸爸、爸爸他。”吳琳臉色一沉:“幹爹怎麼了?”淑惠道:“姐姐剛才來電話,爸爸,去世了!”吳琳呆住了,羅經理送李會長以及徐秘書長一行往酒店外走,李會長衝徐秘書長和羅經理點頭:“非常感謝!發自內心地說,這是我二十年來吃過的最好吃的川菜!貴店實在了不起!”
羅經理道:“謝謝、謝謝李會長的誇獎!”
李會長歎口氣:“唯一的遺憾是沒能見到主廚先生,請代我轉告我的敬意!”羅經理道:“一定、一定!”徐秘書長微笑著:“李會長不是還要在成都呆兩天嗎?經理,你跟那位大葛師傅打聲招呼,明天我和李會長再過來一趟!”李會長道:“這,會不會太失禮了。”徐秘書長道:“哪裏,您是遠道而來的貴客,不能讓您帶著遺憾走嘛,嗬嗬!”
手機響,李會長的隨從接起電話:“您好!是!請稍等!”隨從將手機遞給李會長,李會長接過手機:“我是李甲,你說什麼?樂經理過世了?沒鍋堂的樂經理?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趕回去!”李會長掛了電話,把手機遞還給隨從。李會長轉身衝徐秘書長和羅經理鞠躬:“非常抱歉!恐怕隻能等下次再拜會大葛師傅了!”
徐秘書長不解:“怎麼了?”李會長有些悲戚的神情:“我的一位故人剛剛過世了,我必須馬上趕回首爾去。”李會長轉頭衝隨從:“混蛋!還愣著幹嘛!趕緊給我訂最近一班飛首爾的機票!”隨從慌忙鞠躬:“是!會長!”
客廳被布置成靈堂,老樂的遺像前供奉著祭品,香爐青煙繚繞。亡者家人身穿黑色正裝跪坐在一側,由裏而外是樂母、樂家長女樂淑賢、次女樂淑惠、小兒子樂淑歡,吳琳也一身喪服坐在樂淑慧身旁,眾人神情悲傷,垂頭低聲抽泣著。遊人匆匆進門:“盡膳宮經理前來拜祭!”
樂家眾人臉色頓時一變,轉頭朝大門方向看過去。身著黑色西裝的大佬王和隨從大步進來了,樂家眾人都用戒備和仇視的眼神注視著大佬王,大佬王衝遺像鞠躬致哀、上香,樂家眾人俯身鞠躬還禮。大佬王致哀完畢,走到家屬跟前跪坐下來,致意:“請節哀。”樂母鞠躬致意:“謝謝王老板。”
大佬王麵色沉痛地:“我跟樂經理在宮廷街上相伴近十年,他的病故讓我深感意外和痛心。唉,宮廷街上再也聞不到沒鍋堂獨特的烹飪香味了!”樂家眾人連同吳琳都流淚哽咽起來。樂淑慧忽然流著淚憤恨地喊叫:“你少假惺惺的了!如果不是你,父親怎麼會這麼早就過世!”樂母製止:“淑惠!不得無禮!”
樂淑慧道:“我難道說錯了嗎?!就是你,采用各種卑鄙手段想要打垮沒鍋堂,才害得父親積勞成疾一病不起的!”樂淑嫻道:“淑惠,別再說了!”大佬王神色尷尬:“請別誤會,我和沒鍋堂之間雖然是競爭對手,但我對樂經理的廚藝和為人一直深感敬佩。”
樂淑嫻衝大佬王鞠了一躬,神情悲痛但語調平靜:“謝謝王老板。父親在天有靈聽到王老板這番話,一定非常欣慰。請放心,父親雖然過世了,但沒鍋堂的招牌會一直掛下去,而且,沒鍋堂依舊會是宮廷街上乃至整個首爾地區最正宗的川菜餐廳!”大佬王麵部表情不自覺地抖動一下,和樂淑嫻對視了片刻,樂淑嫻的神情平靜而堅定。
連母家小區黃昏景象,餐桌上幾樣精致的小菜。連母和葛奇相對而坐,連母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葛奇道:“師母,您嚐嚐這個,這可是您和師傅都最愛吃的。”連母歎口氣:“唉!我怎麼就這麼命苦,生了個缺心眼的傻閨女!你說吳琳是真糊塗假糊塗?你對她什麼心思她能不知道嗎?要不是等她,你早就成家了!她倒好,跑韓國去就不回來了!把你撂這兒了,這叫什麼事!”
葛奇尷尬地笑:“師母,吳琳不是小孩子了,她肯定有她的想法,感情的事勉強不得。”連母道:誰勉強她了?我看她是腦袋進水了!放著你這麼個知根知底的好姑爺不要,她還想找什麼樣的?你說你,要本事有本事,要個頭有個頭!就說眼睛小點吧,男人要那麼大眼睛幹什麼?”
葛奇苦笑:“師母,咱不說這些了。”連母道:不行!不能再由著她了!回頭她要給我領個韓國姑爺回來,我都沒法向你師傅交,你馬上去趟韓國,找吳琳去!”葛奇嚇一跳:“去韓國?!不行不行!我這韓國話才學了沒幾句,到那兒就蝦米了!”連母道:吳琳在那兒,你怕啥!你去又不用幹別的,就把吳琳給我拽回來就行!”
葛奇道:“師母,這事回頭再說行不?我這段時間也一堆事,想走也走不開。”連母不高興:“你不去也行!明天我就從這兒搬走!我也不回我那老屋了,我直接找張老三去!”葛奇迷惑:“張老三?”連母道:“就是養老院!人一進去就睜著雙眼一張嘴,等著吃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