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拔營的小插曲(1 / 2)

又倒了一周馬桶。

屠詩回到軍營,猶在回味走大缸練習時的感觸。初練習時頂多能走三四步就摔下來,現在就算走上十分鍾也不會摔,隻因他已經找到平衡。他的下盤變得極穩,姿勢變換時重心隨之遊移,在摔倒之前便能站定;另外他出手也極穩,不管是行是止,劍都能戳中羽毛。今天他已經不滿足於普通刺劍,而是以“水蛇劍”點刺,更自創一招“閃電劍”,自上而下急速轉折,宛如天降雷霆,雖不如水蛇輕靈詭譎,但卻更為剛猛暴烈,能隔著羽毛激蕩飛浪,要知道這水盛在馬桶中,嚇得別人大呼惡心,屠詩卻哈哈大笑。

假以時日,組合劍法出手速度能追上單一劍法,走大缸訓練就完成其曆史使命了——他本是如此想的,但回來的路上越想越不對,好像還有一些奧妙未曾窮盡。為什麼無論采用何種劍技,作為靶子的羽毛都不曾斷裂?神奇的是羽毛嗎?不,神奇的是水。水沒有形體,聚攏是因為容器,碎裂是因為外力。無論如何攻擊水,水都不傷不損。抽刀斷水水更流,武術說白了就是運用物理學的技術,再怎麼厲害也無法突破物理的限製。

屠詩對於武術的理解突飛猛進,其實是因為日複一日的勞作使其沒有雜念。軍營生活枯燥乏味,他算是領教到了。每天看著同樣的景色,對著同樣的人,做著同樣的事,最大的樂趣就隻有和別人聊天。要在這裏待一年?遊戲公司為什麼會認為有玩家願意加入軍隊?如果追求各職業平衡的話,當兵的優勢在哪裏?

在宿舍裏聽同伴嘮嗑,忽然聽聞外麵馬蹄聲急促,屠詩起身查看,發現兩三騎兵狂飆入營。

“是探馬回來了。”有同伴說。

探馬即是斥候,主要任務是偵測敵情,軍事素質過硬,相當於古代的特種兵。探馬回報軍情時可直接麵見主帥,無需口令即可入營,途中任何人加以阻攔都會被軍法處置。一般來說探馬三兩結隊,可見這是一支小隊回營彙報。

不多時,陸陸續續有七八支探馬小隊歸營。屠詩第一次見這種場景,問:“是不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不好說,可能是例行彙報,看明天怎麼說。”同伴懶懶翻身,讓自己睡得更舒服。民夫的夥食一般,能提供的熱量也少得可憐,所以大家都不愛動彈,用遊戲術語來說就是減少活動避免減少飽腹度。

不一會兒,探馬小隊又陸續出營。他們號稱“夜不收”,意思是即便晚上也無需回營,可在野外露宿。

第二天,上麵通知下來:拔營。

民夫拆除帳篷和圍欄,隨後騎兵出營待命,然後民夫運送輜重出營,大軍正式開拔。聽起來很簡單對不對?實際上調配這麼多人就花了一個上午。屠詩他們也不能閑著,要去倒最後一次馬桶。聽說又要跑去水源處,屠詩心裏疑惑:為什麼不直接把排泄物倒在原地?反正都拔營了嘛。

到了地方一看,湖水幹淨清澈,竟然是之前軍營取用生活用水的湖泊。屠詩雖然覺得怪怪的,但還是努力作業,趕著提前做完任務然後開始練習,他想嚐試“九口八法”的更多組合。就在刷到一半時,地麵都在震顫,騾子不安地甩頭和踩踏地麵。遠方有探馬瘋狂揮動紅旗,給這邊警示。民夫們還沒怎麼,帶隊的士兵見了便跳起來:“敵襲!快跑!”

在草原上的敵襲,除了蠻夷,還能是誰?

嘩地大家亂哄哄地跟著士兵跑,有聰明的知道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給騾子解開拖車。這裏的都是沒經過軍事訓練的民夫,列個方陣還勉勉強強,真刀真槍幹架那是絕對不行,何況他們手上唯一的武器隻是刷子?不跑還能怎麼辦?

屠詩混在人群中,邊跑邊回頭看去,想看看蠻族如何窮凶極惡。隻見數十騎變魔術似地出現在小丘上,毫不停留地奔馳而來,宛如天邊烏雲,一不留神就逼近了,跑都沒法兒跑。雙方距離近到可以看清楚臉上表情,屠詩看到的是憤怒和悲傷,一時有種錯覺:難道是我們在追殺他們嗎?

為首的蠻族漢子抽出刀,高喊著草原話,奮力砍向民夫的後背。

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馬蹄似乎要踏在自己身上。屠詩竭盡全力向前衝,【箭步】、【縮地成寸】交替使用,還要高度集中注意力,感知身後的殺氣,提前閃躲。虧得他這一周練習走大缸能協調全身肌肉,不然早摔倒了。

後背一痛,激得他爆發潛力又躥出兩米,額上瞬間見汗。刀傷不深,但必須止血,血流到腰部,與汗混合著,使得衣服濕噠噠的悶不透風。步幅太大,牽動傷口,他快要堅持不住【龍息】,呼吸節奏都亂了。他要到極限了。

嗖嗖風聲,身後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接二連三。屠詩側身往後看去,隻見蠻族紛紛中箭倒地。他們有的還隻是十幾歲的少年,捂著心窩痛苦無比;有的是滿麵皺紋的老人,被中箭的坐騎掀翻,再被後頭的馬蹄踐踏。漢人騎兵左右包夾而來,一路施射,取得壓倒性的優勢,原來蠻夷早已進入埋伏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