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現實(下)
第一章 現實(下)
四
此後兩天，向往之心尤甚，一人夢一島變成兩人共一島。通常這種情形，是我在和她相談甚歡之餘的欲窮千裏目。我雖然對各種愉快的情境了然於心，但終覺過於短暫。眉目間，嘴角邊，手心裏，往往是匆匆而過。難道這就是我這個階段的痛苦，也是必然要經過的階段？
但我真的很想突破它。就像長跑的最後一百米，雖已看得見終點，但距離撞線的那一刻似乎還很遠。此時內心那種衝動唯有突破身體的極限才能得償所願。可到底該如何？
近來，上課時頻頻犯困，我單純地認為這是晚上睡得晚的緣故。
上課打瞌睡裏的夢是別樣的奇特。撐一把油紙傘不遮雨不遮光，隻為隔絕外來的擾，想給她一個擁抱。這樣的情況歲時間流淌，陽光從這一邊移到那一方，影子從那一方移到這一邊。突然間，我已赤著腳，任由海水穿過雙腳，一下一下極有規律地輕輕地衝擊著。我完全沉醉於這種釋放的感覺中，我不由自主地走向遠方，海水沒過小腿，超過膝蓋，到達大腿，碰到了腰，平行於肩膀，輕拍下巴，繼而鼻尖，眼睛，額頭依次下水，最後一撮頭發也無悔地跟隨。
我的呼吸漸漸被海水封閉了，我彌留之際，隱約感受到有人拽著我往岸上去，拽得吃力但很有決心。後來的情形就像人消失在莽莽草原中，不知所以。
這一個瞌睡醒來的時候，我睜眼隻看到她優雅地走出教室，原來已是下課。
我內心更加堅決了，我強硬地認為那個她就是她。最近我的狀態蕩漾在瓦賓法魯這個理想國和我的她這兩者之間。
所以，我不能夠再如此虛無度日，既然我心裏有那樣的想法，那麼我就該去實現它。但是我始終沒有完全了解她的心意，隻知道她對我也還不錯。
瓦賓法魯是個美麗世界，隻配我和她，我和她在一起，一起在那島上度過美好時光。
五
偶然之間，我發現了那天掛在陽台上的那條褲子並不是我之前一天穿的那條，也就是我抽屜的鑰匙本來就不是在那兒。或許是我當時太過緊張了，以致於弄錯了，以致於慌張了那麼些天。
現在靜下來想想，真的發現新的線索了。我記起了她對我說過的一句話，那是鑰匙失蹤的那天，記得那天我和她擦出了小小的火花。也是因為這個那天晚上我才會如此情動，如此地想回味，如此地慌忙，以致於找不到鑰匙。
天生對異性害羞的我此刻想罵自己是個傻子。女生的心思本來就難捉摸，再碰上我這個隻會徑直奔跑的人來說，結果就是耽誤了這麼些天。
那天秋高氣爽，心上萬裏無雲，難得的好天氣。我和她有一小段相處的時間。整個過程我一直在一個狀態中，我在一片雜草叢生的野地裏，大道就在不遠處，而我一直在撥開雜草向前走，卻始終到不了，無奈，心焦。臨分開前，我突然清醒過來，說要請她吃點東西，就在付錢時，淩亂的我伸手往口袋掏錢，一不小心幾張紙幣和好幾塊硬幣還有那把鑰匙一起掉落在地上，這種情景無疑增添了戲劇性，我預料不到的結局。我撿起紙幣付錢，她幫我撿起了剩下的東西，還給了我，並在分開的前一分鍾溫柔卻又俏皮地對我說：“謝謝你請我吃東西，以後你給的東西我都會珍惜的，你掉的東西我會幫你收著，等你來拿。”
說完她就如一葉扁舟消失在轉塘處。
難道事情真的如此奇妙，是愚鈍的我耽誤了這時光。
但我此刻已不害怕，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這的確是一把關鍵的鑰匙，也是打開瓦賓法魯島門的鑰匙。
我找到了她，用盡我的情感對她說：“我的鑰匙在你這兒？”
她沒有回答，而是害羞卻有委屈地笑了，時間又靜止不動了。
我終於牽起了她的手，走向心中陽光和海浪的浪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