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會兒就回來啊,”那弟子笑嘻嘻,“反正他們會飛你不會,也沒法把他們追回來,對不對?”

嗬嗬。

安稚瞥了他一眼,沒說話,轉身下山。

安稚沒有站在山上就能把雲碟招過來的本事,自己下石階上了雲碟,吩咐:“去上麵的飛地。”

雲碟乖乖地騰空而起,從剛剛那弟子的頭上掠過。

速度飛快,比那隻破鳥快得多了。

那弟子驚掉了下巴,望著安稚發呆,“竟然坐著雲碟去抓不練功的人,她們海豚都是這麼奢侈的嗎?”

一定要把他們幾個抓回來。

在安稚負責看著人的時候,他們跑到不應該去的地方,一旦被發現了,就是她的麻煩。

安稚的雲碟落到飛地上時,看見冉野他們已經進了飛地上唯一的實驗樓裏。

上次安稚打開門禁後,樓門就一直用椅子頂著沒有關,冉野他們正好奇地東張西望。

除了冉野,還有他的兩個跟屁蟲。

一個長著圓圓的熊耳朵,據說他家七個崽,他行七,大家都叫他熊七。說是熊,卻白皙秀氣,一雙眼睛黑白分明。

還有個頂著長長的兔耳朵,大家叫他兔霸,說是兔子,卻高大威猛,比別人都高不止一頭,看著就是一拳揍死狼的霸王兔。

總而言之,熊清秀得像兔子,兔子威猛得像熊,刻板印象很不靠譜。

今天堅持說飛地上麵有人影的兩個弟子也上來了,其中一個竟然是一直幫安稚的小黑犄角。

安稚昨天聽人叫他,知道他名叫修落。

這個人向來喜歡默不作聲地在角落裏削他的小木棍,竟然也會湊這種熱鬧。

安稚讓雲碟停在旁邊,也跟著進了樓門。

冉野聽見腳步聲,回頭看到安稚,扯了扯嘴角,“稍微給點權力,尾巴就翹到天上,這也值得追過來?”

安稚不想跟他廢話,“你們幾個,現在馬上跟我下去。”

冉野笑了一聲。

“本來我們打算上來看看就下去,你來了,我們還就不下去了。”

看著他那張臉,安稚的火直往上竄。

身上的衣服突然說話了,“孩子不聽話怎麼辦?打死就好啦!”

安稚這次覺得衣服說得很對。

“我數到十,”安稚說,“數完之前下去,我可以不告訴蘭盞師兄,數到十還不下去,我現在就去找別的師兄上來抓你們幾個。”

說完,不等冉野回答,就徑自開始數數,“一——二——三——”

在她絲毫餘地都不給的逼迫下,熊七受不了壓力,試探地問冉野:“咱們先下去吧?晚上再來。”

冉野嗤之以鼻,“拿蘭盞嚇唬我?就算用師父嚇唬我也沒用。”

安稚邊數邊看向修落。

他是和冉野爭執,堅持說飛地上有人影的那一邊的。

安稚本以為他會乖乖聽話,沒想到他也不動,隻問安稚:“你是怎麼上來的?”

安稚忙著數數,沒法停下來回答他的問題,一口氣從一數到十,看見他們根本沒有動的意思,轉身就走。

還沒邁出兩步,忽然轟隆一聲巨響。

腳下的飛地像遇到強地震一樣瘋狂搖晃起來。

糟了,一定是這塊一直頂在峰頂的飛地要掉下去了。

安稚站都站不穩,抱頭蹲在地上。

心中一邊詛咒冉野,一邊等著機會往外衝。

從安稚的角度,剛好能透過打開的樓門看到外麵。

奇怪的事發生了。

外麵原本是浮空島上湛藍到透亮的天空,可是隨著腳下的地劇烈的晃動,外麵的天好像猛然被蒙上了一大塊黑布,一瞬間就黑了。

妖異的是,不遠處的天上,多了一輪血紅色的月亮。

在紅月的照耀下,安稚忽然看出來,天空並不是天空,更像一大盆黑墨水,正在猙獰地扭攪翻滾,隻是不知為什麼,懸在天上掉不下來。

劇烈的晃動終於停了。

安稚回頭看了一眼冉野他們幾個。

他們也全都在驚恐地看著外麵突變的異象。

冉野喃喃地說:“這該不會就是苦海底吧?”

其他弟子都被他的話嚇到了,“苦海底?我們不是都在七涼山上嗎?”

“可是你們看天上的血輪。”冉野說。

血紅的月亮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安稚身上的衣服突然詩興大發,“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說完還加了個拖著長聲的“啊——”

所有人:“……”

行,這會兒它又突然能在安稚腦子裏找到正經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