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

我不知昏睡了多久,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不是醫生也不是護士,而是龍劍,病房的燈光明亮,窗外一片漆黑,看起來應該是深夜,龍劍就端端正正地坐在我病床旁邊,他的眼睛是閉著的,不知在想什麼,此刻看到他我竟有一種曾經滄桑的隔世之感。我意識最後停留的記憶是,在那濃煙滾滾的房間裏,我幾乎無法呼吸,卻無法進行任何自救工作,直到我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不斷呐喊。

平叔呢?林悅呢?還有我那位從昏迷中醒過來的還來不及相認的父親龍飛呢?是龍劍救了我嗎?那其他人呢?我直直地盯著他看,他還是那麼坐著?沒有任何反應,驀地想起平叔先前提出的那種變態條件,還好,還好,他的胳膊還在,沒變成獨臂楊過。

我想開口,卻覺得自己的嗓子啞了,發不出任何聲音來,就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龍飛還是維持著同一種姿勢坐著,對了,他的眼睛還沒好,根本就看不到我此時醒過來了,難怪如此無動於衷,隻是,他又何必守在這裏呢?我還沒有忘記被綁架之前他的一言一行,他的冷酷,我們之間從一開頭就是上帝開的一個玩笑,不僅如此,我和龍飛的關係也是一個玩笑,他怎麼可能是我的親生父親呢?

我躺在床上,回想先前所有發生的一切一切,最後將視線投到龍劍身上,隻是這麼直直的望著他,不管怎樣,他現在還是我名義上的丈夫,不過也好,讓平叔和林悅這麼一鬧,一切都結束了,徹底的結束了,不知不覺中,從我接受這個任務到現在竟然一年多了,我的臥底任務盡管沒有圓滿完成,但這個事件卻要結束了,剩下的已經沒我多少事了,這是否意味著我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軌道上去,假裝一切都不曾發生,可真的能假裝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嗎?那個“暗夜之吻”到底怎麼回事?我真的被平叔注射了病毒嗎?我真的感染了病毒嗎?可為何我現在身上卻沒有什麼疼痛或者其他的感覺,腦子更是清楚異常,是不是從一開頭,這個病毒都是平叔故弄玄虛,根本沒這個病毒存在,可看他最後的表情好像也不像?而且我還沒有忘記林悅把我抓去的那個地下室,平叔說那地下室是個研究基地,是真的嗎?

基本的生理需要提示我必須要去趟衛生間,我起身,原本以為自己的身體很虛弱,但起身之後,我卻覺得身子並沒什麼疲累的感覺,甚至連一絲饑餓的感覺都沒有,我拔掉了還在輸液的針管,輕步下床,龍劍還是那麼坐著,是不是他已經睡著了,我突然有點情怯的感覺,如果他現在醒來,與我說什麼?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談的,不管我有沒有感染那個病毒,都讓以前的所有事情都過去吧,與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想到這裏,我輕聲地離開病房,這一棟樓我並不陌生,這曾是龍飛受到襲擊後所住的病房,我還清楚記得,那個晚上我和龍劍是怎樣將龍飛轉移到了一個地方,那麼,我也離開吧,回到養父身邊,忘記龍劍,忘記龍飛,忘記龍幫的一切,開始我新的人生。

我從衛生間出來之後,到了二樓拐角的那個病房,推門走了進去,病房裏空蕩蕩的,我借著樓道的燈光環視了病房一圈,最後回想龍劍當初是怎麼打開那個移動電梯的,最後我把目光移到床頭一個凸起的地方,抱著試試的想法,我坐到那張床上,將那個凸起向牆內壓了壓,果然那張病床的地方開始下移,下移,最後到了醫院的地下停車場。

這停車場並不大,並未向外開放,我找到一個通道,東轉西轉,最後上了台階,擰開了門把,才發現這門外邊竟是一個狹窄的過道。

站在過道裏麵,我觀察四周,感覺已經走出了醫院的範圍,穿過那個過道,就是大街,深夜的街頭涼風一吹,我才發現,自己穿的竟還是病號服,我再次看了幾百米遠的醫院一眼,甩了甩頭發,無聲地說了一聲:“龍劍,親愛的,再見。”然後手一伸,擋住了一輛過往的出租車,車門一開,就坐了上去,等坐在車上我才想起自己竟然沒帶錢,於是,側身打算借司機的電打給上次試婚紗給我交代任務的那個警察同事。沒想到那司機倒是開口了:“小姐,你是從醫院偷跑出來的嗎?病如果沒好,這深更半夜跑出來可不好。”

“不要多話,我是警察,借你手機一用。”

那年輕的司機有些瞠目結舌,看來警察這個職業還是很有威懾力,他竟乖乖地將手機遞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