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再次有人出來,蘇楚陌才放下了手中的答卷,看向第一位出來的考生時,目光中帶了幾分讚賞。
後頭的試卷蘇楚陌一概沒看,隻由身邊兒的人看顧著整理了,便一道約了去天香居用飯。
“可算是結束了,這三日裏,考生們是辛苦,可咱們這些人更是提心吊膽,雖說入場時已查過了一次,可如今這些考生一個個的,心思全不用在正道上,淨琢磨著怎麼……”
坐在蘇楚陌近旁的人正是這次會試的副考官,這人往日裏中庸得很,管他朝中分成幾派,他都不去迎合,今兒順個這個的心,明兒入了那個的意,讓讓人都對他恨不起來,又都不想著拉攏他。
這幾日也是這位副考官用的心思最多,又要擔心考生身體支撐不住,又要擔心有人作弊,一場會試下來,看起來多了好幾縷白頭發,抱怨幾句也是難免。
況且抱怨歸抱怨,這人可是出了名的愛才,每逢他做閱卷,就沒有一道判錯的,油鹽不進,任誰去找也不幫著偏私。
“大人,您這麼費心,屆時為朝廷選出來的可都是最拔尖兒的人才,這等造福百姓的事,做多了也給自己積福不是?”陪著的另幾位官位低些,說這話倒不是存著巴結的心思,隻是既然說兩句好話能讓這人心裏舒服些,自無不可。
那人卻是個臭脾氣,一聽這明顯是在哄他的話,當即臉色一變,“你這是什麼話?那人才我不選拔,他們便不是人才了嗎,造福百姓?那是他們自己的本事,與我何幹,早看不慣你們這些人,說起話沒個準兒,見什麼人說什麼話,怎麼,你們以為我是愛聽這些話的人?”
這一下就把開口的人問住,連連討饒道:“您這可就誤會下官了,下官說的都是肺腑之言,您在百姓心中就是好官若有疑問,大人盡管讓人喬裝打扮了去打聽,看看下官可有瞎說。”
眼見兩人越說越來勁,都是三四十的人了,卻還要像孩子一樣因為這些事情爭吵,蘇楚陌不動聲色放下手上的筷子,啟唇道:“千裏馬雖好,可也要有伯樂不是,您有何必謙虛呢?”
那人一下就安靜了,說了也奇,旁人的話他半句聽不進去,蘇楚陌一開口他卻聽得進去,當即便不爭了,還有些得意,哼道:“本官可不就是個伯樂麼,這天下有識之士這麼多,若非本官,誰看得見他們。”
旁邊人見那人態度轉變如此之快,心下自然好奇,隻是兩人都不是愛說話,找誰打聽都打聽不著,隻好將好奇按在心底。
酒足飯飽已是後晌,炎熱的天光黯淡許多,外頭仍是明亮,卻已經不至於不能抬頭直視太陽,幾人酒量都還尚可,又有隨從在外等候,且自回家去了。
外頭可正熱鬧,好容易會試結束,刻苦了許久的考生們紛紛放鬆下來,雖禁止了歌舞取樂,三兩好友相約飲酒卻是不礙,隻稍稍注意著些,不失了體麵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