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離看著八穀認真的表情,露出了姨母般慈愛的微笑。
還沒等四人走到玉榮莊裏麵,離得老遠,就聽見一個中年婦女扯著大嗓門在那喊:“是靈曜峰!是靈曜峰的道長來啦!咱們村兒有救啦!”
隨即,呼啦啦的,田裏除草的、塘裏摸魚的、屋裏織布的男男女女都跑了出來,把四人圍了個嚴實。
那婦女挎著簸箕,一臉媚笑地瞅著崔、莊二人。
“道長道長,我們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你們給盼來啦!”
崔大牛架子端起,神氣地擺擺手:“哎呀,都是小事,我們修道,不就是為了替天行道、為民除害嘛,都是本分。”
莊鳴柏的尾巴也快翹到天上去了,恨不得把鼻孔裏那幾根毛全都展示出來。
八穀無聲一嘔。
孟離卻發現好像有哪不對,她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問道:“孫秀才呢?不是他叫我們來的嗎?”
“不用找孫秀才,找我就行啦!”婦女從懷裏掏出個帕子揮來揮去,頗有點像窯子門口拉客的老鴇。
孟離柳眉一蹙:“找你?你給錢嗎?”
“哎呀,什麼錢不錢的,剛才這位道長不還說,為民除害是本分嘛……”
“哦,不是你給錢,那還是孫秀才給錢咯?”孟離冷笑一聲,“那你跑到這裏來獻什麼媚?”
孟離在還是孟圓圓的時候,最厭惡的就是這種邀功一把好手、推鍋比誰都快的人精。
到了這邊,自己還有一身本事,便更不願看這惡心的嘴臉,隻想一話頭子戳過去。
婦女的表情如同生吞了一個臭雞蛋。
她有些怯怯地望了一眼孟離,然後又朝崔大牛媚笑道:“道長,聽說咱們靈曜峰從來都收男弟子的,怎麼如今多了個姑娘?是不是咱們規矩改了?”
崔大牛正不知怎麼回答,八穀忽然開口道:“我們不是靈曜峰的。”
話音剛落,那婦女的臉上頓時換了另一副嘴臉。
“哦,我說呢,原來是三腳貓的門派,跑到這裏來借靈曜峰道長的光了。”
八穀憤然道:“你……”
孟離攔住八穀,朝婦女冷笑:“是啊,我們就是來借靈曜峰的光。這兩位道長法力高強,你們可要好好巴結。而且我聽說,兩位道長都尚未娶妻,你們要是誰家有漂亮姑娘,趕緊介紹,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這個店兒了。”
一群人聽了這話,連忙烏央烏央地把崔、莊二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孟離悄悄後退,把馬拴在村頭的大柳樹上,帶著八穀進村查探去了。
二人按照烏鴉的提示,直向村後的墳地走。穿行中,不時碰見一兩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交頭接耳,然後紅著臉攜手朝村頭跑去。
八穀看著那些姑娘羞怯的模樣,有些雲裏霧裏。
“她們……這是去哪啊?”
孟離對八穀的智商有了新的認識,她扶了扶額角道:“當然是去找吹大牛和裝明白那兩個廢物啊!”
八穀“哦”了一聲,然後又抓抓後腦勺:“可是師尊,崔大牛是有道侶的呀,你為什麼說他沒有娶妻呢?”
孟離攤手道:“我怎麼知道他有沒有老婆?不過看他那樣,也像個來者不拒的主,丟給他幾個大姑娘,讓他們忙活一會兒,省得礙我們的事。”
這個男尊女卑的破世界,腳指頭都想得出那些男的,肯定都是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
八穀好像才明白似的,拍拍手道:“師尊,好計謀啊!這就叫調……調……”
“調虎離山……”
孟離把腦門深深埋進手掌裏。
看來這個八穀不僅腦子不太好使,文化水平也不怎麼高,詞用得不恰當也就算了,居然連說都說不全。
二人走到村子後麵的墳地,遠遠的,便看見一個披麻戴孝的身影跪在墳地邊緣。他麵前擺著一個火盆,燃燒的紙錢在裏麵冒著滾滾黑煙。
“我……我給你們燒紙錢……求你們……求你們別傷害我父親……”
這個估計就是孫秀才了。
孟離二人走到孫秀才身邊。
孫秀才哭得太投入,沒聽見腳步聲。等發現眼前出現四隻腳,才嚇了一跳抬起頭。
“你……你們……”孫秀才眼眶通紅,話也說不利索。
孟離看著孫秀才憔悴的麵容,感到十分同情,柔聲道:“你叫我們來的。”
孫秀才聞言,忽然悲喜交加,激動地抱住孟離的腳,哭號道:“道長!道長終於來了!半月有餘,終於有道長來救我父親了!”
“我師尊是女子,不能叫道長……”
八穀彎腰,想把孫秀才從孟離的腿上扒下來,孟離卻一抬手攔住了他。
孫秀才好歹是讀書人,馬上意識到自己舉止不得體,連忙鬆開孟離,哽了一哽道:“那叫什麼……我沒見過女道長……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