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白無常正神色慌張地望著自己,除此之外,眼中還有些犯罪被抓了現行的畏縮感。孟婆卻臉上放光,同時冷眼瞧著白無常,一副“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樣子。
“誰讓你跳到別人家的?想魂飛魄散嗎?!”白無常用幾乎病態的聲音尖叫著,然後看向孟婆,頗有些前後矛盾道,“她,她怎麼會在我的魚缸裏的?我不知道呀,我真的不知道……”
孟婆抽動兩下嘴角:“說謊也要講究分寸,你的那點小伎倆,我一清二楚。你說你不知道,是在拿我當傻子,還是在拿你自己當傻子?”
孟離胡亂地抹了一把濺在臉上的水,卻感覺臉上更加冷颼颼了。她放下手一瞧,發現手竟被魚缸的碎片割開了口子,淡綠色煙霧狀的東西正從裏麵不斷向外潰散。
白無常一驚:“你、你如何會被這碎片割傷?難道你不是全魂?”
“全魂是個什麼東西啊?”
孟離掙紮著坐起來,餘光隨意掃了下四周,發現跟她一起摔出來的小魚不見了。
“他……”
孟婆看了白無常一眼,白無常隻得心灰意冷地接道:“那人修為不及你,你跳進他家中不久,他便被你吸收掉了……”
孟離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上。
什麼?被我吸收掉了?像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泥巴那樣吃掉了??
她神色慌亂地摸摸臉蛋又摸摸大腿,總覺得有另外一個人在自己身體裏叫嚷、掙紮,拚命地抓著她的皮膚,要她放他出去。
白無常卻忽然堆坐在地上,眼神比空洞還空洞:“在這裏等了一千多年,好不容易等來了木屬靈核,居然還是個殘缺不全的……”
孟婆也神色一變,盯著孟離的臉,好像要在那上麵看出來點什麼似的。
“誰殘缺不全了……”孟離瞪了白無常一眼,連爬帶蹭地挪到了孟婆腳邊,鬆口氣道,“太好了太好了,你來了。你快救我出去,這個死變態要把我做成標本,掛在牆上啊!”
孟婆望著孟離,半晌不語,盯得孟離脊背發涼。
“你……怎麼了?”
“沒什麼。”孟婆忽然又笑起來,“即使是殘魂,也比那些劣等的全魂要好太多,不妨事。”
孟離:“……妨什麼事?”
這時,白無常卻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哈!這木屬靈核雖然力量強大,腦子卻不夠用,竟然自己把自己往狼窩裏送!哈哈哈……”
“你什麼意思?”
孟離暗道不妙,轉過頭去看孟婆,發現她桃花般明媚的雙眼,眼角竟有細細的皺紋。嬌俏的麵皮下麵,似乎還有一些深深淺淺的黑斑若隱若現。而那一頭柔順的青絲之中,竟還夾雜著幾縷銀白,那麼顯眼,甚至還略帶幾分嘲諷。
她這才意識到,若是孟婆與月老原本是夫妻,月老尚且已經老成那個樣子,孟婆沒理由青春永駐。況且,月老說孟婆死的時候已經是老太婆了,如何下了地府做了鬼,還能返老還童?
莫非,她是靠吸食別人的魂魄,來換取自己的美貌?敢情這孟婆和白無常,兩個鬼串通一氣欺上瞞下,一個食用一個收藏,在這裏揩地府的油水?
臥槽,跟我這演《聊齋》呢?
孟離嚇得身子一仰,下意識地亂踢亂蹬著向後退去,一下子靠到了身後的架子上,震得上麵的魚缸叮叮當當地亂響一陣。
孟婆挨近兩步,眼中閃爍著羊入虎口的興奮:“還記得我們之前在忘川之畔見麵時,我就對你說,你遲早還要再下來的。而且我還說,送你的禮物不是白拿的。”
“我我我……”孟離的背死死貼住架子,恨不得再變回金魚躲進缸裏。
“怎麼樣?我送你的禮物,你喜歡麼?”孟婆彎下腰,臉幾乎貼到孟離的臉上,“是不是回去以後,感覺自己什麼都能學會,都能融會貫通、為你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