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第二個酒窖也裝滿了。要不是孟離今天回來,八穀還打算明天挖第三個酒窖。
不過,這個計劃似乎不用著急實施了。
因為孟離此刻正泡在酒窖裏,一壇一壇地喝酒。喝完一壇,就叫八穀搬新的來。
幾日的工夫,空壇子就在酒窖外麵堆成了山。
掌門人回來的消息,剛開始還讓指月閣所剩無幾的弟子們興奮了一番。可這興奮勁兒還沒過,她們又眼看著孟離在酒窖裏醉成一灘爛泥,對門派事務不聞不問。
前途無望,剩下的幾個姐妹商量商量,便也收拾東西回家了。
指月閣又重新恢複到隻有三個人的局麵。
李荷常常站在酒窖門口歎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理說了一籮筐,嘴皮子磨破,孟離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掌門。”
也不知道是第幾日的早晨,李荷又來到酒窖門外朝裏麵的孟離喊話。
“含冤受辱你不在乎,千難萬險你也都挺過來,可如今為了一個男人,你卻這樣一蹶不振。你怎能對得起弟子們對你的期望?”
孟離灌下一口酒,扯扯嘴角:“弟子?弟子……在哪呢?”
“都被你氣走了啊!”
“哦,都,走了啊,那,還怕什麼。”
“唉……”李荷重重歎下一口氣,“掌門,我本以為你是女中豪傑,本以為你可以成就一番事業,沒想到,你竟也脫不開兒女情長、姻緣牽絆。”
孟離又灌下一口酒。
“既如此,我也沒有什麼留下來的必要了。”李荷鬥笠上的白色罩紗在陽光下泛著晃眼的光,“我也走了。”
她走出兩步,回頭瞄了一眼孟離,不求她回心轉意,但求能夠引起她一點點觸動也好。
誰知,孟離竟仰頭又喝幹一壇酒,將壇子在嘴邊倒了倒,然後一把將壇子丟出來。
壇子咣當一聲,在地上砸得粉碎。
“走!都走!讓我一個人在這兒腐敗!都走吧!”
李荷憤然轉身,把鬥笠猛地一揪,狠狠摔在地上。半張血肉模糊的臉因憤怒而充血,顯得格外猙獰可怖,仿佛白日裏厲鬼現身。
“掌門!有怨報怨,有仇報仇。誰辜負了你,你就把你所遭受的,通通加倍地還給他!你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你孟玄戈是惹不起的!”
“有什麼、惹不起,我、好惹得很……”
“你就真的打算自暴自棄?你這樣,跟那些庸庸碌碌的販夫走卒有什麼分別?跟那些為情所擾的胭脂俗粉有什麼分別?”
“沒有分別……”孟離又拿起一隻酒壇子,“我,就一俗人。”
“你……唉!”
孟離迅速喝光壇子裏的酒,背過手去摸別的壇子,發現所有的壇子都空了。
“八、八穀!你狗日的另一個酒、酒窖在哪呢?快帶我去!”
八穀聞聲趕來,看了李荷一眼,便彎下腰,準備下酒窖去把孟離扛出來。
李荷一把扳住八穀的肩膀:“你幹什麼?還嫌掌門不夠墮落麼?”
“啊……可是師尊她……”
“可是什麼?你作為掌門的首席弟子,難道不應該替掌門的未來著想,替門派著想嗎?掌門萎靡不振,你不去勸她,反而火上澆油,你這個首席弟子是怎麼當的?!”
“我、我……”
“算了!”李荷推開八穀,“對牛彈琴!”
她撿起丟在地上的鬥笠重新戴好,又看看堆在旁邊的空酒壇,不禁仰頭,深深歎息著。
忽然,一個尖脆的聲音從山門那邊傳過來。
“這裏是指月閣嗎?是指月閣嗎?奇怪……方才那老頭莫不是欺騙本小姐,這兒冷冷清清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哪有個門派的樣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