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的風,在無人處肆虐著。
竹林被敲打的嘩嘩作響,掉了滿地的竹葉,那些竹葉輕飄飄地落在地上,隨後又被風揚起,慢慢地堆成了一個小山丘。
炎火火就這樣靜靜地坐在門前,看著遠處彌漫下來的夜色,因為月光的乍現,烏鵲南飛。
蘇淺一站在炎火火的身後,她的視線一直緊緊地鎖在炎火火的身上,她死死地遵守著陳驀然最後給她的指令,看住炎火火。
蘇淺一照做了,陪在炎火火身邊一整個下午。
從陳驀然離開的那一刻起,炎火火就已經崩潰了,隻不過她把所有的崩潰都暗藏在無聲的沉默之中。
就連蘇淺一都有些意外,麵對這些接踵而來的悲傷,炎火火還是表現出了自己一如既往的淡漠,淡漠到蘇淺一有些心疼。
蘇淺一比任何人都希望,炎火火能崩潰一場。
就像是電視劇裏所扮演的那樣,大雨滂沱,洗刷著所有的悲傷和歲月,然後炎火火就站在馬路的中央,嚎啕大哭著,述說著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話。
蘇淺一不禁有些哽咽起來,她看著眼前炎火火單薄清冷的背影,恍如一個隔世的老者一般,過往在歲月中沉澱了,於是靈魂隨著悲傷出走,僅剩下一副脆弱的軀殼。
脆弱如蛋殼……
蘇淺一暗歎了一氣,炎火火的視線還停留在那片樹林深處,仿佛那裏麵住著一個神明。
神明會舉著燈盞從深淵中緩緩而來,拯救這一片瘡痍的土地。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在炎火火凝視完整個樹林之後,幾隻螢火蟲從樹林中慢慢地飛舞了出來。
帶著淡淡地熒光,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地渺小,渺小到不足以存在。
這些“不足以的存在”就像是茫茫宇宙中的人兒一般,他們在宇宙的長河之中也是那麼的渺小,渺小到,隻需要一場簡單的爆點,就可以毀於一旦。
這個世界,所有的生物都是這樣,堅不可摧的渺小,是一種命中注定的破碎。
南歌是這樣,昆布也是……
炎火火亦是如此。
不知過了多久,炎火火和蘇淺一就呆在那裏,一動也不動,誰也沒有說話去打破這些寧靜,有些醫護人員會從她們身旁經過,但都是靜悄悄地,似乎所有的人都籠罩在一股巨大的悲傷之中。
是啊,誰不會覺得悲傷呢?誰不會覺得震撼呢?
親眼看著一個從這裏走出去的,還未痊愈的患者最後慘死在駐點的門前。
當所有的醫護人員準備衝上前去求助她的時候。
南歌揚了揚手,朝著炎火火笑了笑。
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這是南歌謀劃的一個句。
一個選擇讓那些不會擁有懊悔之心的人的手上沾滿自己的鮮血,此生都籠罩在“殺人凶手”的陰霾之下。
隻是很遺憾,有些人是沒有心的。
南歌最後的軀體,是炎火火給擦拭幹淨的,也是炎火火送去安葬的。
安葬的地點是昆布選的,那一塊地方還算寬敞,就在駐點的旁邊,炎火火現在細細想來,那個寬敞的地方正好還可以放下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