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關粵婷是頭一帶孩子出門,要前往大山深處去探望丈夫肖遠征。盡買的是火車下鋪,但帶著未滿周歲的兒子,仍累的狼狽不堪。一要上車、下車還要轉車,折騰到身心俱疲。好在正值方春、夏之,天氣不冷也不熱。可關粵婷的臉上,汗水和眼淚已經模糊到一起了。兒子一上就沒消停過,一會要喂奶、一會換尿布。等把他伺候,他又開始鬧覺。孩子的啼哭聲讓心亂如麻,那兩隻藕棒似的小腿蹬個不停。這新晉的年輕母親,隻有跟兒子一起抹眼淚的本事。關粵婷既無經驗、也沒方法,急了就道和兒子一起哭。對麵中鋪有中年大嫂,或許難於忍孩子的哭?主動過來與個招呼,從懷裏把憋紅了臉的兒子過去。孩子身上的小毯子,早就他給蹬散了。他像匹欲掙脫束縛的小馬駒,全然不理會他媽媽的眼淚。關粵婷他鬧的快崩潰了,感激地守在中年大嫂身邊。兒子一到大嫂的懷裏,情況便神奇地發生了逆轉。有條不紊地鋪開毯子,重新將孩子包裹起來。將小孩的腦袋在肘部,角度精準到絕對舒服。的一番操作,既從容又和諧。讓坐在一旁的關粵婷,簡是歎為觀止。將這一切,視同藝術般膜拜。眼神中對中年大嫂,充滿了深深的敬意。孩子在大嫂臂彎中,很快就甜甜的睡著了。他稚嫩的小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關粵婷一臉歉疚,感激地過熟睡的兒子。總獲一份短暫的寧,忙向大嫂請育兒經。大嫂親切地幫,將懷裏孩子的調到最佳角度。如此一個小小的變,立刻讓感到輕鬆許多。謝過憨厚的中年大嫂,終於得閑欣賞窗外的景色。飛替的畫麵上,一片遼闊悠遠、生機勃勃的田野。間或有土坯、磚瓦堆砌的村莊,像極了童話裏的模樣。火車在一向,已感悟到關內、關外的鄉村,風格上有著鮮明的色。關內農舍的屋頂,多半是平麵上的藝術。它們排列順序工,彼此間隔的距離相宜。而關外房子的屋脊,多呈拱形或錐形。用茅草或青瓦鋪就。看上去顯得錯落無章,粗獷中掩藏著一股不羈。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生方的差異,從建築上可足見一斑。也許是溫度上的落差?拱形屋脊的房子,禦寒效會好一些吧?心裏暗自揣測,那一幢幢農舍的內部。或許演繹著數不的悲歡離合,心裏在浮聯翩著。一座座散落在田野間的村莊,漸漸茂盛的穀物掩蓋了。廣袤的關東大地,飛馳的火車截成一幀幀風格迥異的畫麵。好像在描繪著關東人的淳樸,講述著方農村的故事。彰顯著他們性格中的粗獷,散發著這裏鄉土的芬芳。
靖遠堡火車站,是個典型的三等小站。天都置有貨車過,大約隻有三、四趟客車停靠於此。這等不見經傳的小站,一般火車停靠的時長不超過三分鍾。肖遠征與兒子尚未曾見麵,但正因此他的心情尤為迫切。朝暮的老婆、孩子,電報中所的車,要到傍晚能進站呢。他卻早早就等在站台上了,陪他一道來站的是老範。月份的方,雖已是春夏之的季節。但山區的溫差之大,是城裏人難於體味的。天邊那一抹夕陽的餘輝,將大山染成濃淡相宜的橘紅色。陣陣吹來的微風,挾著幾絲山穀裏的涼。肖遠征心裏有事腳急促,老範陪著他在站台上來的踱。“遠征、還要半個多小時,火車會到站呢。要不你卷一泡”?(此為當兵的對自製旱煙的一種戲稱)老範拿出裝煙葉的荷包說。“風這麼大咋卷煙呀?麻煩啦、抽我的省事兒。”肖遠征說罷,掏出那隻精的煙盒。他從中出兩隻“大前門”,遞給老範一支、自己叼一支在嘴上。關閉煙盒的同時,頂部的火機噴出一束藍色火苗。肖遠征用左手屈成擋風罩,點燃嘴上的一支。狠命地吸上一口,將香煙湊到老範嘴邊,幫他也點著了。站台的麵積雖然不大,但因為人少故顯得很曠。山風已沒有何遮擋,所以顯得力度極大。“遠征、你老婆在京住久了,到山溝溝裏能適應嗎?人家大老遠的來探親,咱可委屈人家呀。”老範津津有味地味著香煙說。“嗨、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當兵的就甭挑三揀四。我娶的時候,就道我在山溝裏呀!”肖遠征的目,緊盯著火車開來的方向,瞟一眼老範順口答道。“哎、咱話不能這麼說呀,人家那是將就你。你咋還得便宜賣乖呢?咱招待所一樓的探親房,條和大車店差不多少。女廁所還在二樓,飯也沒個廚房。樓道裏倒能湊合,怕你老婆不了這份罪呢。”老範自說自話地叨咕著。“不得了也得著啊,咱部隊就這條。養尊處優慣了,體驗下層的艱苦沒啥壞處。順便也讓對我多一份理解,免得總說帶孩子多不容易。到咱們這裏住上一時間,就道山溝軍人過的啥日子啦。女廁所遠也在室內,咱男廁所在樓外罪。夏天個一臭氣熏天,冬天屎要分操作。膽敢一蹲坑就解決問,屁股一準會得凍瘡。嗬嗬嗬”肖遠征語氣調侃地道。“遠征、你的態度太不端正,咋說咱也是爺們兒呀。所有的辛苦都該咱扛著,女人嫁漢圖的就是過好日子。你老婆生娃時,咱部隊正在搞演習。你趕不去已愧對人家,這你要好好補償老婆是。讓人家不逸,把你這個丘八給蹬嘍。”老範敬了他的調侃。
“老範、甭操那份閑心。我心裏有數,也就是順嘴那麼一說。我在裏無數醒過,告部隊裏有多艱苦。婷婷弟弟也在野戰軍當兵,部隊的大概情況心肚明。雖說從小家庭條優,當兵後就調家門口了。但對層部隊不陌生,畢竟也是軍隊的兒女嘛。對山溝裏的艱苦,還是有準備的。除了新兵連的生,倒還沒體味過軍隊的氛圍。在大學讀書時曾有過一體生,但一畢業就家裏住了。家裏一有姆照顧,估計肯定會有些不適應。我事給過“預防針”,應該有心理準備吧?”肖遠征答道。“你看、我就說嘛。人家是首長家的千金小姐,不遠千裏來山溝看望你。這得是多大的情分啊?你小子就足吧!”老範悻悻地斥責道。“老範、請你注意措辭。是原首長家的千金,爸都犧牲好幾年了。媽天都病懨懨的,全家都靠來理。好不容易趕上弟弟休假,這有來我這兒探親。老範、這日子你可偷懶啦,我的生能力你楚。你如不幫我理,我肯定會出洋相。嗬嗬”“沒問、有我老範在,不會給咱野戰軍的幹部丟臉。遠征、你是頭一見到兒子吧?心裏是不是有點鼓。你老婆爭氣,一開懷就生個大胖小子。不像我那老婆忒沒用,全家人燒香拜佛的都沒盼來個兒子。”老範有幾分羨慕地說道。“老範、你足吧。你老婆多惦記你啊!有啥好吃的都不忘給你寄一份。我倒是希望有個女兒呢,可惜我沒這個命啊。女兒到我們老的時候,大都冷熱的。兒子聽上去好聽可沒啥屁用,除了惹禍沒的用處。我這兒子早產一個多月,也不道會不會對孩子發育有啥響?”“未婚孕”的事,像紮在肖遠征心頭的一刺。無時無刻不在醒著自己,千萬不能露餡。哪怕是麵對兄弟一般的老範,他都不敢鬆這神經。“遠征、你可會說風涼話。現在鐵定是一對夫妻一個孩啦,我老婆生女兒就沒戲了。這年頭在我們農村,誰家不盼有個頂門立戶的兒子呀!你倒是犯不上瞎操心,人家都說八不。你兒子懷個月出生,應該和滿月的孩子沒啥區。”老範倒是對他毫無戒備,順嘴慰他道。他們倆鹹一句、淡一句的瞎聊,隱約聽到由遠而近的火車轟鳴聲。一部老的燃汽機車,像頭累過勁兒的老牛一般。大口的喘著粗氣,拖著一列綠皮火車緩緩駛進站台。他們兩忙掐滅手裏的香煙,眼睛盯著從眼前掠過的車廂。朝旅客停靠置,一小跑著找尋關粵婷的身。
團部辦公樓的後麵,是團機關的招待所。這幢小樓一層,都是來隊家屬們居住。部隊的幹部給它起個浪漫的字,稱它“鴛鴦樓”。肖遠征和範子富,從火車站關粵婷後。著帶來的大包小裹,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招待所的一層。肖遠征開一扇門,是一個不足10平方米的單間。木製的門窗,略顯有些粗糙。牆上是新刮的大白,顯得房間裏很明亮。或許前一個來隊家屬,剛走時間不長。房間裏仍飄著一股味道,就是城裏人口中的“農村味”。兩張木製的單人床,成個超大的雙人床。擺在窗戶下麵,占著房間70%的麵積。剩下可憐的間裏,又擺個舊衣櫃和床頭櫃。這兩家高矮不一,湊合著在一起顯得很扭。一支鏤的鐵皮暖壺,兩摞黃色的搪瓷飯盆。擺在床頭櫃上,幾乎占了全部間。肖遠征抱著孩子,關粵婷跟在他身後寸不離。老範走在最後,著幾乎所有的包裹。老範下行李,麻利地攤開兩床綠軍。示意肖遠征把熟睡的兒子,小心地在上麵。然後他拿起桌子上的飯盆,對著他們兩口子小聲說:“遠征、弟妹,你倆休息一會,頓好孩子和行李。我上招待灶去找小薑,看天有啥好吃的給你們來。我如要去晚了,怕是灶上的好菜都會搶。”“老範、你急、把錢帶上,你有一大家人要養,都著你的工資過日子呢。在我這兒充大方,你趕緊拿著!”肖遠征下兒子,從口袋裏掏出十錢,塞給老範說。“得、聽遠征兄弟的,天用不就壓在招待灶。以後日子還長著呢,留著讓他們慢慢扣吧。我快去快,你倆慢慢歸置。”老範話沒說,一溜煙就跑出去了。肖遠征反手關上房門,轉身就將關粵婷摟在懷裏。本不理會的掙紮,順勢將按倒在孩子旁邊。臉上的汗跡尚未揩去,肖遠征就迫不待的一狂吻。嘴裏喃喃自語叨咕著:“婷婷、你死我了,讓我好好親親老婆。你就掙吧了,難道你就不我嗎?”關粵婷的嘴裏,發出含混不的聲音“嗯、嗚”。肖遠征幾乎是三下除二,撕下身上的衣服。關粵婷奮力地扭動,掙脫他的親熱。就在節骨眼兒上,隻聽“哇”的一聲。兒子他倆給驚醒了,肖遠征心裏有說不出的沮喪。他抱怨道:“這臭小子、連爹媽親熱一下他都。以後我們這日子咋過啊?這個掃興的小東。”“你可討厭!遠征、我臉都沒洗,你就上來瞎折騰。都說山裏出土匪,我看你就像個土匪。哦…寶寶不哭。兒子是心疼媽媽,用哭聲來救媽媽的。乖兒子你睡一會兒,也該讓你媽媽喘口氣啦。”關粵婷故作憤怒,嗔怪地瞟肖遠征一眼。輕輕拍著酣睡過去的兒子,臉上溢滿幸福的神態。肖遠征嘴上泄氣,臉上的笑容卻很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