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周啟南不知為何突然笑了一下,他一臉諷刺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隨後抬起頭,沉聲說道:“那不用你動手了,我馬上就要死了。”
“笑話留給死後的你說!”亞當右手舉起重錘,左手向後一拍,甲胄上的齒輪頓時瘋狂的轉動,而那些銅色的管道也發出一陣陣不堪負重的悲鳴。
周啟南看著那宛如一顆隕石般的重錘,有些無奈,又有些釋然的歎了口氣。隨後他拿起手上的一個融囊,放在了黑色方塊旁的凹槽中,輕輕一推。
“不是這麼用的。”周啟南看著麵前凝滯在半空中,滿臉驚愕的亞當,沉聲說道:“你們都用錯了。”
他抬起手,一顆亞當無比熟悉的融囊靜靜的躺在他的手心,然而令亞當摸不著頭腦的,是那融囊的核心中,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種武器,不,與其說是武器,更像是……
“鍾表。”周啟南將手放下,“你們一直把腰帶和覆蓋器當做武器,當做殺戮的工具。你們用它來鎮壓所有人,唯獨忘了好好的去研究它的本質。”
“算了,無所謂了。反正馬上就要說再見了。”周啟南將蘊含著鍾表的融囊放入凹槽,推開了銜尾蛇的毒牙。
先是一點寒星,隨後斑痕點點,最後漫天繁星。
無數銀色的,純白的星點從周啟南身中播散,逐漸覆蓋在了研究室的每一寸牆壁上,也覆蓋在了所有屋中的人。
“你們的融囊,有槍,有炮,有一切能夠用來殺戮的武器。但是……”周啟南敲了敲腰間的鍾表膠囊,笑容明媚:“在我這,一切都可以成為融囊。”
“包括時間。”
似乎是奇跡發生了,但又顯得如此理所當然。水珠在向上攀登,奔湧的波浪逐漸向後退去。樹木逐漸矮沉,分裂的土地相互靠攏。
銀色的光痕遍布在一切凝滯的事物之上,那些繁瑣的,卻又組成了世界的存在逐漸向後退去。
時間倒流。
“真美啊。”周啟南感受著身體中逐漸消散的靈魂,看著周圍一切倒流的事物,神色無比寧靜:“可惜了,就這麼一次。”
他伸出滿是皺紋的手,顫抖著解開腰帶。他盤膝坐在被泥土替代的地麵之上,閉上眼,不在去看這一切。
“時間旅行的法則,·不能看到過去的自己,否則會讓自己的存在消散。”
他嘴裏輕聲念著著名的時間法則,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希望你是對的。”
“要不然,我怎麼向過去的自己解釋呢?”
時間的逆轉,結束了。
青瓦,石板路,這些早已隨著轟鳴的推土機消散的事物,再一次的布滿了這個不算溫柔的城市。
而在一個狹窄的陋巷裏,周啟南看著記憶裏熟悉的稚嫩麵孔,笑了。
“你好,小鬼頭。”那充滿了古樸氣息的街道裏,周啟南蹲在那瘦小的,滿眼警惕的孩童麵前,溫和的說道:“我叫周啟南。”
“你好,未來的自己。”瘦小的,過去的周啟南懵懵懂懂的看著眼前的“自己”,回應的聲音清脆。
周啟南伸出手,似乎是想跟這個孩子握手一般。而過去的周啟南也有些遲疑的伸出手,輕輕握住眼前這個奇怪的大人的手。
一陣光閃過,過去的周啟南看著未來的自己,露出了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成熟表情。
有些驚訝,有些沉思,又有些讚賞。
還有些許的希冀。
“我們會勝利麼?”他看著周啟南,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會的。”周啟南嚴肅的看著他,凝重的說道:“我們曾經走錯了一條路,付出了很多的代價。那麼,我們的收獲就是這條正確的道路。”
“那就好。”他笑了一下,滿是釋然:“我們該走了?”
“嗯。”周啟南點點頭,“走吧。”
周啟南拉著過去的自己,走向了那條小巷的盡頭。他的身體逐漸如鏡子般破碎,零落的碎片飄在空中,轉瞬即逝。
“誰的腰帶落在這裏了?”
一隻手,拿起了那靜靜躺在地麵上的腰帶,漆黑方體之上,突然有星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