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中,一處不知名的小山穀,一個永遠“嘩嘩”流淌著的小河流,以及,一個盤腿打坐陷入呆滯的人。
重君還有意識,但是意識卻脫離了身體;他依舊能夠感知,但是卻又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就跟當初他的意識完全依附於腦部芯片的狀態一模一樣。
如果有修行大能在此,必定會為重君此時的狀態大吃一驚。這不該是一個未入修行之門的人所能達到的境界,不同於《清心納氣決》所記載的聽息之法,因為他現在的狀態什麼也聽不到;甚至迥異於修行者悟道時涉及到的忘我境界,因為他本身意識依舊存在,甚至十分清醒。
重君的狀態有些像是傳說中的元神出竅,不同點是元神被莫名禁錮起來了。這是一種十分危險的征兆,畢竟哪怕在修行者看來,意識體都是最神秘、且充滿未知的領域,沒有人知道用什麼方法能剝離一個人的意識,更沒有人知道該怎麼引導一個人的意識體返回宿主的身體,隻知道如果意識不能回歸身體,宿主最後的結果就是成為一具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
然而,重君對此一無所知,他依舊和上次一樣,努力的在黑暗中感知光的溫度,因為上一次他就是這麼做的,然後就恢複了對身體的控製權。
可他不知道的是,上一次他之所以能恢複對身體的控製權,是因為水藍星的科技給了他重組身體的能力。
然而這一次,不會有任何力量幫助他了。
……
當夕陽終於隱沒在遠方的天邊,當最後一抹餘暉灑在重君的身上,當黑夜慢慢襲來,重君依舊沒能感知到自己身體的存在,更遑論意識回歸身體。
黑暗中,重君感覺到自己正在被寒冷逐漸侵蝕,他沒處躲藏,因為涼意從四麵八方襲來,緊緊的把他裹在中間,他動彈不得,隻能被動承受,任由自身的溫度一點點的被卷走。
重君有預感,當自身的溫度被完全帶走,也許自己將永遠不會醒來。
他試圖自救,但是缺乏對身體的控製權,他走不脫,也逃不掉,隻能任由自己的意識體被浸泡在黑暗裏。
他試著讓自己的意識體活躍起來,他努力的回想這些年來自己所經曆過的所有事。
還記得那天,他落魄的走在街上,所有人都用看待傻子的眼神看他,因為失去了整整二十年記憶的他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淪為所有人冷嘲熱諷的對象。
還是那天,他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眼神,那眼神屬於一個二十歲的女孩,他看到那個女孩拉著身旁中年人走到自己麵前,問自己叫什麼名字。
後來,他知道那個女孩叫蘇縵纓,那個中年人是她的父親,他們相識的那一天,是蘇縵纓的生日。以後每一年的這一天,也是重君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