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對麵的百草立刻就拿出了身上的那個紫檀木盒子,打開來,就見裏麵空空如也。

“還給我!”百草立刻怒了。

陌弦月一行人也看向了蘇逍遙,他被柳映雪和嚴律兩人合力扶了起來,接著又笑嗬嗬的道:“我其他的本事是沒有,不過這個順手牽羊的本領其實還是很不錯的!”說著就拋給了琴無邪。

琴無邪一把將那球體接了過去,未做任何猶豫就將那東西拋向了空中。

百草的第一反應自然是去搶奪那最重要的東西,可是他的動作一出,陌弦月、琴無邪一行人迅速齊齊動了手,他們隻有這一次的機會,必須要找出他的死穴,殺了他!

百草的身體被停滯宰了空氣之中,劍影、袖緞穿透了他的身體,而他就那樣抓著那個特殊的球體站著,周邊五個人齊齊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可是卻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

“哈哈哈哈,雕蟲小技也敢在本座麵前囂張,送你們上西天!”百草就如同一隻魔一樣,隻一瞬間,黑色的刺眼光芒就從他的身體之中發散而出。

陌弦月明顯的感覺到了手中那股吸引力,就算她想要放手也絕對的沒有可能,就好像強力膠水,將手掌黏在了一起。

“用內力!”沉醉大吼一聲,趕緊用自己的另一掌朝著自己的手臂處打了去。

可惜,他們的目的還沒有實現,一股巨大的力道就已經到了他們身前,黑色的氤氳之氣環繞,巨大的內力四射,就是在後麵的蘇逍遙和柳映雪等人也察覺到了那非同一般的撕扯力,身體就如同被撕裂了一般。

陌弦月五人被黑色的霧氣掌控著,並排成一排漾在半空之中,身體仿佛已經不是他們自己的了。

“那是他的真身……”玄機子已經吐出了一口血來,想對著他的真身打過去,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卻是根本沒有辦法使出任何力道。

見此蘇逍遙青峰幾人也是拚盡全力,奈何他們受傷不輕,內力也不濟,百草察覺他們的動作當即就是一個彈指,讓他們再次重重的撞在牆上。

“都去死吧……”百草血紅著雙眸,如同白發妖精一樣。

“轟……”

一聲巨響,百草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看到三道白色光芒瞬間發散而出,直刺那站在亂石之上的百草。

百草當即察覺到了危險,不得不暫時放棄與琴無邪他們的對敵,五個人立刻就如破布一樣被甩了出去。

“拂兒小心……”“墨琳……”“綠意……”前來的是三個女兒兵,可是誰也沒有畏懼,就那麼勇往直前。

拂兒三人的出現打斷了百草的氣息,三人武功雖然不弱,尤其是拂兒的武功,可是在麵對百草這種老妖怪的時候卻是沒有絲毫抵抗力。

就在百草將拂兒三人的劍收攏並且吸近之際,一紅一白兩道光芒再次由後麵出現。

絕情用劍挑開了百草的頭發,而這一個分神,卻是被那紅光打散。

“傷我的師父,我要你的命!”阿九冷著雙眸,他的手中是一柄特殊的紅色劍,劍身不長,可是鋒利異常。

百草瞬間就被砍下了一條胳膊,在他不及動手之時,絕情再次提劍打斷。

“我們也去!”玄機子立刻又爬了起來,包括其他人也是。

琴無邪的軟劍咻咻咻的抖動著,夾雜著無可比擬的高焰之氣,仿佛傾注了他所有的力量,朝著那人劈了去。

有了琴無邪和玄機子幾人的加入,百草幾乎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

一段時間之後,玄機子忽然道:“必須將他完全撕碎了才行……”

“琴無邪!”玄機子話音方落,陌弦月就喊了一聲。

許是因為兩人之間的默契,在她話才出口之時,琴無邪手腕一抖,刷的兩下就將百草的嘴給削去了一半,同一時間裏,阿九的劍刺進了百草的天靈蓋。

琴無邪一腳踹在他的臉上,讓他重重倒地。

陌弦月頓時將一瓶藥給倒進了他那被削開的口中,死命的給他按了進去,同時還用一塊布把他的嘴給封了起來。

其他人一擁而上,集體按住了百草的身體,不讓他有掙脫的機會。

看著那劇烈抖動著的人,陌弦月當即道:“快點散開,把眼睛閉上!”

她的話一出,琴無邪立刻就抱著她也一起往遠處的方向奔去,陌弦月兩隻手都捂住了他的眼睛,同時還大吼了一聲:“捂住眼睛!”

身後出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音,顯然是什麼東西爆裂了,此外還伴隨著一股惡臭的味道。

當這一切聲音趨於平靜之後,琴無邪握住了她的手,忽然憶起當初在閣樓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在第一時間裏就將他撲倒了,並且將他的眼睛給捂住了。

“月兒。”琴無邪拉下了她的手,在她的耳邊低聲喊了一聲。

“怎麼了?”陌弦月擔心他是不是有問題,卻看到他眼中的一抹深邃。

“從那個時候開始,你應該已經對我有感覺了吧?”他問。

陌弦月有一瞬間的怔愣,旋即反應過來他說的那個時候是什麼時候,有些不自覺的轉移了視線,有些無奈,又有些自嘲的道:“也許吧……我一直以為我隻是條件反射!”

如果隻是條件反射,她會不會在其他人出現在身邊的時候就那樣撲了過去,明知道那味道有問題,卻還是那樣緊張他,而不是擔心自己。

原來,早在那個時候開始,琴無邪在她心裏的位置已經到達了那種程度!

“我不管你以前是否明白自己的心裏,”琴無邪捧住了她的臉,讓她與他對視,“我隻知道,以後我們會在一起,你有足夠的時間去了解你自己的心。”

陌弦月抬眸,凝視那一雙好看的有些過分的眼睛,仿佛能夠在看他一眼的時候就被吸引進去,而這一切,她從未在其他人的眼中看到過此時的神情。

比催眠術還要更待催眠。

也太危險了!

天地之間,就仿佛隻有他們兩人而已,至少此時此刻,他們的眼中都隻有彼此。

其他的人都一個個回過了神來,第一眼是條件反射的去看那個怪物,而他現在已經完全融成了一灘黑色的血液,落在了那碎石之上,有些已經順著縫隙流了下去。

這世上,少了一個大壞蛋!

第二眼,所有的人都去看琴無邪和陌弦月他們,就發現他們兩人就那麼姿勢有些不雅觀的對視著,琴無邪捧著陌弦月的臉,仿佛想將世界都隔絕在外。

“師……唔……”阿九剛想喊陌弦月,結果就被柳映雪一把給抓住,堵住了嘴,笑聲的在他耳邊說話讓他不準去打擾。

開什麼玩笑,難得現在這麼情真意切的時刻,怎麼能夠被人給破壞了去呢?

阿九莽撞,可不代表別人也莽撞,柳映雪雖然是平時話不多,人也冷酷,以前對鏡饒月也有那麼些上心,但能夠有資格站在她身邊的人,除了琴無邪之外還會有誰?

一幹人等雖然狼狽,但是卻不減他們的好心情,大壞蛋被消滅了,媳婦兒來的抱媳婦兒,不用說話,隻需要眼神交流就行了。

然而,琴無邪和陌弦月之間的情況還是被打破了,來自於外力。

“轟隆”一聲,整個地麵都顫抖了起來,驚醒了琴無邪和陌弦月。

“不好,島要開始下沉了!”玄機子立刻拍了一巴掌,又轉向眾人:“趕緊去找開啟這裏的機關,不然我們都會葬身在這裏!”

玄機子的一句話頓時讓所有人都從之前的喜悅之中恢複了過來,現在這種危險的時候,還不是他們放鬆的時候。

“耶律天齊!”陌弦月也突然反應了過來。

晃動這的地讓人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就聽阿九扯著喊:“師父,這是小唯、小唯說給你們的……”說話的同時,他已經將一個錦囊給陌弦月丟了過去。

琴無邪原本想去接,但是他傷的不輕,陌弦月一把按住了他,自己輕盈的躍起並且接了過來。

取出裏麵的東西,就看到裏麵是一張小小的字條,然後就寫著“藏寶地”三個字。

一時間美人明白小唯表達的是什麼意思,不過陌弦月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對眾人一招呼,道:“在裏麵放了盒子的地方……”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裏麵快速走去,包括還有奄奄一息的南宮無雙,也被玄燁拖著一起帶走了。

不少的亂世繼續往下墜落,通道中的夜明珠也開始往下滾,通道現在此時也不算長了,但是在走到快要出口的時候,眾人卻覺得背後有了一股拉扯力。

“島在傾斜,快走!”琴無邪對此判斷精準,一手拉住了陌弦月,一手借用了她的袖緞。

袖緞飛出,頓時就纏繞在了那打開的大門的鐵環之上,當即將另一邊拋到後麵,頓時讓人有了一個支撐。

沒人說話,有的隻是全心全意的上前,必須找到開啟機關的地方,必須讓海水進來,否則一切將會成為泡影,南詔國和雲穹國、東鑠國都會被海水淹沒。

當他們終於費盡力氣來到上麵的時候,藏在了裏麵的耶律天齊卻是在同一時間突然出現,亮出了一柄銀亮的匕首。

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陌弦月一把將琴無邪給撥開了。

匕首直刺陌弦月的腹中,因為倒傾著的島嶼以及那扇巨大的門和牆壁,算是給了耶律天齊一個天然的屏障。

就在他的那一刀下去之後,島竟然又緩緩的恢複了平穩,可是所有的人的眼睛都紅了。

琴無邪的憤怒直接湧上了眼睛,這一刻他什麼都不想說,什麼都說不出來,隻想將那個人碎屍萬段!

耶律天齊本人也沒有想到島嶼的不平衡,陌弦月抓住了他的手,一把就將他的手腕扭斷,竟然還沒有鬆開手。

正當陌弦月打算用匕首將他切成塊的時候,已經陷入了瘋狂的另一個人已經先她一步動了手。

“琴……”陌弦月未來得及喊出來,結果就被琴無邪周身爆發出的至純的內力給震開了,被沉醉接個正著。

琴無邪此時就如同妖魔化身一樣,紫色的雷光在他的手中彙聚,瞬間就欲耶律天齊扭打在了一起。

耶律天齊的武功絕對不算弱,甚至原本的程度上與琴無邪有的一拚。可是現在他的手受了傷,加上琴無邪此時的狀態,卻是生生的把他震開了。

“月兒……”玄機子趕緊到了陌弦月的身邊。

“小姐……”拂兒一行人也非常擔心的過來了。

可是他們一看都傻眼了,陌弦月身上除了衣服有些地方被刺破了之外,被刺的地方甚至都沒有流血出來,仿佛那把匕首根本沒有刺到她。

“金絲軟甲……”陌弦月緩緩地吐出了幾個字。

她就是看準了自己穿了金絲軟甲,刀槍不入,才給琴無邪擋了那一下的。不過如果沒有穿她就不會給他擋……似乎也還是說不過去。

可現在的琴無邪……

就聽到“砰”的一聲,清晰的骨裂聲分外刺耳,就看到耶律天齊整個人被打進了牆壁之中,深深的陷入其中。

耶律天齊並不妥協,一把就按住了身旁的牆壁,再次朝著琴無邪攻擊而去。

“看那裏……”蘇逍遙的一雙眼睛訓練的非常好,一眼就看出了耶律天齊按著的地方,似乎是被按出了一個機關出來。

而就在他們以為那個機關開啟了的時候,突然一個人竄了出去,運足了掌力就想朝著那裏擊打而去。

“你們所有人都在這裏給我們陪葬……”瘋狂的女人瘋狂的吼著。

然而,她的話以及動作都沒有來得及付諸實踐,一白色的東西從她的後背進入,從胸口出現,射穿了她的身體。

嵌在了牆上的一把匕首,銀亮的刀刃,上麵滴下了兩滴血來。

琴葉冰緩緩地轉頭,已經沒有能力去摧毀那個機關的開啟,她用一種模糊的眼神看著站在最前麵的人,嘴角緩緩地流下了一道紅色的血。

“冰兒……”耶律天齊看到自己的妹妹就那麼跪倒了下去,頓時就發狠了。

不過他狠,琴無邪更狠。琴無邪向來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隻是在陌弦月的麵前他從來沒有展示過,然而今日,他不能,也不想再對她有絲毫的保留。

琴無邪一個倒掛,單掌扣在了耶律天齊的天靈蓋上,如同對待之前的敕一樣。不同的是,琴無邪動手運氣的速度不快,能夠清晰的看到耶律天齊的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龜裂著,血色的線條,一直蔓延著。

“啊……”耶律天齊痛苦的叫著,那聲音侵入肺腑。

所有人都驚悚的看著那一幕,沉醉將耶律天赫的身體扳了過去,雖然是仇敵,可是畢竟也是兄弟。

耶律天齊就在琴無邪的手中慢慢的碎裂,皮肉綻開,一塊一塊的掉落,身體的四肢百骸也一點一點的碎裂,形成了一堆堆的粉末。

琴無邪……他就那樣結束了耶律天赫的性命,並且完全是以最痛苦的方式把他殺了。

看著自己最想殺的人就這樣死在了她的麵前,陌弦月的眼眶忽然就熱了,害死朝陽的凶手被殺了,可是不是她親自動的手。

琴無邪落在了陌弦月的麵前,不等他說話她就先說:“我沒事……”

話音未落,“轟隆隆”的聲音就已經傳了過來,對這個聲音沒有敏感的阿九立刻就知道是海水湧進來的聲音。

“快想辦法出去!”玄機子也大吼一聲,指著那有機關的牆壁道:“把牆打開,做好閉氣的準備,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他的話說出來,所有的人都整暇以待。

這裏的牆壁已經被破壞了,如果牆壁還在,那兩扇巨大的門絕對可以給他們做一做抵擋。

所有人都用自己的內力彙聚,群眾的力量是巨大的,當他們打通了那一道厚實的牆壁之後,海水頓時就湧了進來。

先前被破壞了的結構體已經被從另外的入口進來的海水給淹沒了,現在整座島嶼都在晃動,此時海水灌進來,頓時讓所有人都失去了呼吸。

且不管之前海島下沉了多少,至少那一千多階的台階他們可是數的清楚的,光是這些距離就已經夠他們看的了。

找到了出口之後他們都趕緊遊了出來,海水冰冷,對受傷的一群人來說簡直就是一大考驗。

不過已經嚐試過死亡的一群人,對生命的渴望是超乎一般人的,他們好不容易才在大戰之後保住了性命,可不想在海裏又送了自己的性命。

在這群人之中,有一個人已經支撐不住了。

當那個人撥開他人手的時候,他如同海人魚一樣,慢慢的往下沉淪,沒有人再去關注她,陌弦月也隻是看著那一抹淺淺的白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那個人,正是南宮無雙。

曾經也是一個囂張自信有野心的男人,讓他從此葬身在冰冷的海底,也算是他最大的痛苦了。

“噗噗……”

一個個的腦袋都破水而出了,接觸到新鮮空氣的第一刻他們都隻有一個念頭:幸好,都還活著!

陌弦月覺得自己的胸腔都已經滿是二氧化碳了,如果她再不能接受新鮮的空氣,也許她真的要窒息了。

等到她終於呼吸了一口久違的空氣之時,冰冷的柔軟就已經觸碰在了她的唇上,再一次掠奪了她的呼吸。

訝異的睜大了自己的眼睛,看著眼前放大的麵容,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而擁緊她的人卻似乎是經曆了前所未有的恐懼,緊緊的抱著她,再也不想鬆開她。

他再也不敢再經曆一次失去她的可能,再也不想看不到她!

陌弦月察覺到了琴無邪的害怕,一如當初自己失去朝陽的時候一樣,那種害怕她經曆過。

“你不會失去我,永遠也不會……”她對他說。

換來的是更加深刻的吻,仿佛是印入靈魂深處的吻,讓他永遠都不想再鬆開。

周圍的一群人也是麵麵相覷,即使狼狽異常,也終究還是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那個,我想說一句……”耶律天赫忽然幽幽的開了口,眾人親熱的視線都看向了他,讓他頓時倍感有壓力,“我們要怎麼離開這裏?”

不著邊際的海上,而且已經是夜黑風高,周圍還有稀疏的黑色霧氣,天空中星光微微閃爍著,月亮也隻有微弱的光芒。

一陣風吹過,所有人都打了一個寒顫。

他們該不會就這樣泡在海上等人來救吧?這是個非常嚴肅的問題,非常的嚴重!

“姐姐……”結果,還沒陷入苦惱之中,遠處就傳來了兒童稚嫩的聲音。

“是辰辰和小唯!”陌弦月立刻眼前一亮,可是黑霧越發濃厚了起來,甚至都有點看不清周圍的人了。

“嗷嗚……”標誌性的狼叫響起,之後就是撲通撲通的跳入海中的聲音。

不一會兒,叼著繩子的小白還有小黑小紅居然全部都出現了,在雖然讓狼和狗做這種搜救事情有那麼些怪異,但是不可否認的,效果非常好。

上了船之後,所有人都是大團圓,趕緊換衣服的換衣服,在水裏跑了那麼長的時間肯定沒有哪個好受的。

辰辰和小唯兩個人見到陌弦月的時候別提有多興奮了,掛在她身上都不肯下來。

讓陌弦月感動的是這些個小家夥竟然在南詔國還待不住,說什麼也要來找他們。

也幸虧他們來了,就唯依靠她與生俱來的能力給他們指出了另外一道去島中心的路。島上被魑魅族的人占領了,索性阿九有鮫魚,能夠帶著他們穿行黑霧之中,用辰辰研製的特殊的藥將那些人都放倒了。

現在能夠結束他們的漂泊,也是因為就唯的特殊能力派上了用場。

所以說這就叫好人有好報,陌弦月把幾個娃兒留在身邊,最後竟然還是他們這些小娃兒救了他們這麼多人。

玄機子來了一句:“這就是命啊!”

如果不是命,又怎麼會經曆那麼多普通人都經曆不到的事情,經過生生死死之後又這麼團圓起來?

黎明之時,不遠處的一葉扁舟讓陌弦月看到了,她想也沒想就起身飛躍,如燕子抄水一般,瞬間就已經到了那扁舟之上。

琴無邪看到當即就追了上去,其他人也想跟著去看看情況,卻被玄機子給攔住了。

“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解決的,你們去了也幫不上忙!”玄機子說道。

有著血緣關係的人,那一葉小小的扁舟,不是他們這些外人可以插足的了。

鏡饒雪在看到陌弦月之後立刻眼神一冷,紅綢頓時揚起,充滿了殺意。

陌弦月從來也沒有打算鏡饒雪會對她手下留情,所以也是魄力十足的與她交手了起來,就在這不大的船上,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一個一身白衣如仙,一個一身暗紅衣著如妖。

當琴無邪來的時候直接就給了鏡饒雪一掌,鏡饒雪退到船頭,琴無邪與陌弦月二人則是站在了船尾。

“沒想到還是被你們逃了出來!”鏡饒雪冷哼。

“上天不亡我們,你就算想我們死也不可能!”陌弦月囂張的說道,繼而視線落在了黎的身上。

黎的氣息已經消失了,也就是在陌弦月來的時候,鏡饒雪也頓時察覺,當即就看過去,俯下身:“黎……”

盡管她已經帶著黎出來了,可是陌弦月的毒也不是黎能夠解的,因為她在裏麵加了老妖怪最後留下來的“亡”,就連百草都隻能化作一灘血水的毒,更不用說是黎了。

“鏡饒月,我殺了你!”鏡饒雪血紅著雙眸。

與她動手的人不是陌弦月,而是琴無邪,盡管陌弦月原本想自己上場的,可是當他出去之後,她忽然就冷靜了。

鏡饒雪之前已經受了傷,琴無邪雖然也有傷在身,但是麵對此時幾次都想置陌弦月於死地的女人,他也不會有任何的鬆懈。

琴無邪的劍氣淩厲異常,絲毫不因對方是一個女人而放水,隻在百招之後,那一柄軟劍就刺入了她的身體之中,橫貫而過。

“你……”鏡饒雪有些痛苦的擰起了表情。

“天下間,傷她的人都必須死!”琴無邪對她說。

“哈哈哈哈!”鏡饒雪瘋狂的笑了出來,“你愛她?你愛她又如何?她很快就會變成一個瞎子,一個不完整的女人,縱使擁有美貌又如何,她還會是一個……”

血濺三尺,一指劍氣從鏡饒雪的脖頸劃過,那暗紅色的人影倒在了黎的身邊,臉上已經失去了顏色。

“黎……”鏡饒雪聽到自己的喉嚨裏有風,忽然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扳過黎的屍體,兩人一起翻身墜落在了海中。

她的運氣是不好,挑了一條路,一天被陌弦月給碰上了的路。原本有機會活下來的,結果卻還是難逃一死!

陌弦月靜靜的站在了船頭,望著琴無邪,良久,道:“你……”

琴無邪卻是將她擁進了懷裏,“我說過,你不想殺的人,我會替你殺,不管是誰!”

這是當初他對她說的話,即使她不說,鏡饒雪畢竟與她有著血緣關係,她不會想下手,可是他不一樣,他可以為她殺任何人!

陌弦月靠在了那溫暖的懷抱之中,終於,還是漸漸的陷入了昏迷之中!

模糊的聲音從耳畔傳來,陌弦月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總是在半睡半醒之間,醒來之後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一直到三日之後,她才睜開了眼睛,困意猶在。

“月兒……”琴無邪看到她醒了過來,立刻就走了過來,聲音裏滿是擔心。

陌弦月聽到熟悉的聲音,心下放鬆了不少,繼而又不由皺了皺眉,“這麼黑怎麼不點燈?”

已經走至床邊的琴無邪猛然停住了腳步,望著床上的女人,眼中一片寒冷。

而此時陌弦月沒有聽到琴無邪的聲音,心也頓時就沉了下去,伸出手,意圖摸上自己的眼睛……

琴無邪快一步走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沒有讓她碰到自己的眼睛便緊緊圈進了懷裏。

這一刻,陌弦月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了。

雖然早在一開始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可是真正無法看到與想象中卻完全不一樣。她以為自己能夠很從容的接受,可是現在這樣,她卻還是忍不住的心酸。

琴無邪的身體也在顫抖,玄機子在之前已經告誡了他們,可是他仍然心存希望,然而現在……

兩人就這麼緊緊的擁抱在一起,琴無邪什麼話都沒說,找大夫什麼的也都隻是浪費時間。

陌弦月的醫術天下無人能及,玄機子、上官玄也都非一般之人,如果能找到辦法他們早就已經動了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聽著那心跳的聲音,陌弦月反而緩緩地靜下了心來,伸出手,拍了拍抱著她的人,卻讓對方雙臂用了更大的勁。

“別擔心,我知道有一天會這樣的。”她想安慰,但是卻發現真正要安慰起來卻仿佛是對他更大的刺激。

“為什麼當初不告訴我?”琴無邪突然鬆開了她,低吼著。

“告訴你又能怎麼樣?”陌弦月反問,沒有焦距的雙眸,可是看起來卻依然清亮。

琴無邪頓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的心也因為那一句話而緊縮了。

當初她那麼不顧後果將他撲倒,如果在第一時間裏她就保護住自己的眼睛,也許今日她就不會……

“我讓前輩來給你看看。”琴無邪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她,看到她無焦距的雙眸,他就會有一股怒意,一種對自己的憎恨。如果他能保護好她,她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陌弦月伸了伸手,最終卻還是沒有阻止他。

當初在閣樓裏毫不猶豫的把他推開,就沒有意外今天的結果。

一如在生死關頭他毫不猶豫的把她互在懷裏,其實道理都是一樣,隻是在男人的心中,或許覺得讓女人為自己犧牲太過窩囊了。

玄機子、上官玄一行人來的時候看到陌弦月,心都紛紛沉了下去,辰辰和就唯當時就哭了,害的其他人隻能快速的就將他們給拖了出去。

“你們都站在這裏幹什麼?”陌弦月能夠聽到屋內的呼吸聲音,而且氣氛有些低沉,讓她也有些無語。

玄機子給她看過之後也隻是沉著一張臉,“丫頭,你就一點都不上心嗎?”

“誰說的?”陌弦月摸索著下了床,拂兒和綠意她們立刻上前幫忙,“我早在一開始就已經研究過了,隻不過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而已。”

“那你現在還……”玄機子到嘴邊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她怎麼能像現在一樣隨意?仿佛看不見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陌弦月聞言隻是微微一笑,“對生活樂觀一點,畢竟不是所有眼盲的人都必須生活在憂慮之中,況且,我現在隻是還不太適應而已,我的聽覺感覺都很正常,習慣這裏之後,我也會跟你們一樣。”

“師妹……”耶律天赫有些複雜的喊了一聲,話到嘴邊卻很難說出口。

聽到他聲音的方位,陌弦月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後道:“放心好了,我真的沒事,隻是琴無邪那裏……你們跟他說說吧!”

其他人或許還好,但是琴無邪……想到那唯我獨尊的男人,她還是有些頭疼。

恐怕他隻會是將所有的過錯都攬在他自己的身上了。

琴無邪會不會這樣呢?他會,他會惱恨自己的無能,被保護了而讓她雙目失明!

玄機子給她的一句忠告就是“解鈴還須係鈴人”,如果琴無邪的心結打不開,也許他會一世都處在自責之中。

兩天下來,陌弦月都沒有再聽到琴無邪的聲音,而她也已經習慣了在黑暗之中的動作。穿衣解帶,包括下床走路,一切都很熟悉。

他們來的地方是南詔國的邪王府,她熟悉的環境,所以當她在第三天自己開門,跨門檻按著大道走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她能夠看見了。

她就如同一個很正常的人一樣,甚至連那雙眼睛似乎也有了光澤。可是仔細去看,才能發現她的眼底依然沒有色彩!

“姐姐……”辰辰被陌弦月抱進了懷裏,辰辰一看到自己姐姐的眼睛就忍不住哭了起來,顯得很是委屈。

“辰辰,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說哭就哭呢?忘了姐姐怎麼教你的了?”陌弦月拍拍辰辰的小腦袋,有些無奈的道。

“姐姐,我不要做男子漢大丈夫,我隻要姐姐的眼睛好起來……”辰辰哭的稀裏嘩啦的,後果是就唯跟著她一起哭,阿九也紅著眼睛說“師父,徒兒一定會好好孝順您”的話。

搞的陌弦月以為自己是要離世的人一樣,不過這三個小家夥也真是單純,這種關心是發自內心的。前世與人的疏離,在這一世補充的完完整整了。

小白似乎也察覺到了主人的不對勁,終日也是陪在她身邊,走哪跟哪,連睡覺也趴在她床前。

誰說畜生無情?誰說狼秉性惡劣,可在陌弦月這裏看看,小白又是如何闡述這一不符合事實的真相。

雙目失明的人儼然沒有了白天黑夜之分,可是陌弦月卻還是有了些許的希望,她的眼睛看不見,但是還能夠感覺到光線,也就是說,還有機會恢複。

也因為雙目失明的緣故,她的聽覺在一定程度上上升了一個級別,聽得東西也更加清晰了。

琴無邪走至她的窗邊,隻是想看她一眼,他知道自己的心裏還是有那一道坎,他很難跨過去,可是與不見她相比,那種感覺卻是讓他更加難受。

看著她熟練的動作,原本準備睡午覺的,可是卻又突然的下了床,走了兩步就道:“小白,讓開一點!”

小白還果真甩了甩大尾巴讓開了道路,陌弦月這才走到了桌邊,似乎對距離很是敏感,然後坐下拿了杯子倒茶。

“還不進來嗎?”陌弦月忽然對外麵說了一句,手中倒上的那杯茶已經放到了自己身邊的位置。

琴無邪的第一反應就是離開,可是看到她的側麵卻還是生生止住了腳步。猶豫片刻,他最終還是走至門前,推門進入。

“小白,先出去給小黑小紅玩吧!”陌弦月伸腳踢了踢趴在她腳邊的小白,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情況,真的會懷疑她是不是真的眼睛沒問題。

小白哀怨的看了陌弦月一眼,還是拖著那肥肥的身體起來了,朝著外麵走去。經過琴無邪身邊的時候,還用那大尾巴拍了琴無邪兩下,好像就是在跟他說好好跟她說話。

“坐啊!”陌弦月又倒了一杯茶。

琴無邪意識到她之前倒的那杯茶是給他倒的,即便他來的時候根本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是不是在想我怎麼知道你來了的?”陌弦月一邊喝茶,一邊笑問。

琴無邪不語。

“我好像聽到了你很輕的呼吸聲,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感覺,上床的時候就感覺你已經來了。”陌弦月道,似有些自言自語的傾向。

望著她精致的麵孔,前幾日的虛弱已經看不到了,隻是臉上依然還沒有恢複紅潤。

玄機子說過,那種毒在她的身體裏聚集,會讓她的身體虛弱,如果換做普通人,恐怕早已死了好幾次了。

“怎麼?現在嫌棄我了?”聽不到他的聲音,陌弦月再次出聲,而且這一句話透著些許的曖昧,也露著些許的笑意。

琴無邪瞳孔微微睜大,隨後道:“我已經說過,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放開你!”

“那你現在擺著個臉色給誰看?”陌弦月笑問。

琴無邪知道她是不想讓他自責,可是她越是這樣,他的心裏仿佛積壓的大石也越沉重。

“你再讓我一個人自言自語那我就去午睡了。”陌弦月歎息一聲,無奈的將茶杯放在了桌上,起身準備上床。

寬闊的胸膛將她的身體完全擁入其中,帶著男性特有的氣息,他在她的耳邊說道:“你答應過我,等一切結束之後願意跟我在一起,這句話還作數嗎?”

低沉喑啞又有些不確定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飄蕩,又帶著撩人的誘惑。

陌弦月動了動,轉過身,即使看不到他的臉卻還是微仰著頭對著他眼睛的地方:“我什麼時候說話不作數了?”

“那……你願意成為我的皇後嗎?”琴無邪小心翼翼的問,又補充了一句:“後宮隻會有你一個女人。”

他的問題卻讓陌弦月沉默了,也讓他擔心了起來,就在他想說話的時候就聽她開了口。

陌弦月問:“如果讓你的大臣,還有你的子民知道你的皇後是一個瞎子,他們會對你有什麼看法……”她被捂住了嘴。

“你是我的妻子,不是他們的妻子。”琴無邪捧住她的臉。

“如果我跟你說,我不喜歡皇宮,不願意在那座牢籠中呢?”陌弦月又問。

“我們可以一起浪跡江湖。”琴無邪毫不猶豫的說。

“你願意放棄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天下?”陌弦月脫口問出。

琴無邪忽然無奈一笑,“我要抱你過一輩子,不是抱著天下過一輩子!”

直白的話讓陌弦月直接紅了臉,耳根也通紅通紅的。

琴無邪將她擁進了懷裏,這一輩子,他也就隻想跟這麼一個女人過一輩子而已,天下又如何,操心操肺還沒有好處可得。相較之下,他更寧願抱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清茶淡飯,一生足矣。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很低,低的連市井小民都想嘲笑他,可是這是他最想說的。

失去好不容易的道的天下雖然有些惋惜,卻不是最重要的,一個人,一世能得一心愛之人已是福氣。

陌弦月見臉埋進了他的懷裏,手中摸著那一塊小小的玉璧,一個琥珀色的小老虎。雖然這不是朝陽的,但是卻也是他留下來的東西。

當時琴無邪就是在連成了玉璧的圖上將這其中之一取了下來,本想著是不給開門的人再次打開的機會,想不到竟然成了紀念品。

黑風島被海水灌注了,因此穩穩的沉入了海中,沒有引發海嘯,也總算是平息了異常風波。

鏡饒雪最終的結局不算好,但是這一切也是她罪有應得。

大概百草、耶律天齊他們最終的下場也應證了“惡有惡報”這句話,沒有人同情他們,他們該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陌弦月和琴無邪和好了,琴無邪在眾人關注的視線中漸漸轉成了二十四孝好丈夫,甚至連天下都給拋棄了。

所以當琴慕錦黑著一張臉漂洋渡海回到南詔國的時候,就拎了拳頭意圖上前給他一拳,結果先看到了神色不自然的陌弦月。

“琴慕錦?”陌弦月有些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琴慕錦看到她的眼睛不易察覺的皺了一下眉頭,“你怎麼了?”雖然曾經也算是敵人,可是經過那麼多的事情,他已經成熟了。

“沒什麼,眼睛看不見了而已。”陌弦月雲淡風輕的回答。

眼睛看不見了還是而已?琴慕錦忍不住想要罵她一句,結果看到琴無邪帶著淡淡憂傷的眼神又把話憋了回去。

“琴慕錦,你不會搞歧視吧?”陌弦月聽到他的呼吸聲音,又問了一句。

“歧視你有什麼好處?”琴慕錦在瞬間就恢複了他那清冷和孤傲,一如當初第一次跟她見麵的時候一樣。

陌弦月喝了一口茶,才道:“是沒什麼好處,不過看你這麼急匆匆的趕過來,我還以為是有什麼大事呢!”

提及此琴慕錦的臉就黑了,“那還不是因為某人打下了天下,卻把那個爛攤子丟給了我!”

“那真是太壞了,該好好教訓!”陌弦月義正言辭的說道,還順帶著批評了一下那個丟爛攤子的人。

琴無邪和琴慕錦齊齊黑線。

“琴無邪,你那個爛攤子自己去收拾,老子不幹了!”琴慕錦也不理會陌弦月那不知道是諷刺還是裝可愛的話語,所以雙手一攤,什麼都不顧了。

琴無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悠悠道:“月兒不喜歡皇宮!”

“所以你就不要那個爛攤子了?”琴慕錦抽出了嘴角問,如果琴無邪敢回答一個是,他絕對會一拳把他給打趴下去。

琴無邪拿了一個點心過來,給某人喂食,一邊道:“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肯定有很多人喜歡……”

嚴律和上官玄一進屋子就聽到了讓他們頭皮發麻的話,他們都是有私心的,天下這麼一個大任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擔當的,在他們的心裏,隻有他們的主子才有那個能力擔此重任。

雖然對他們主子來說,這位陌姑娘的確占據了最為重要的位置,可是就這麼放棄了天下……

“琴無邪。”陌弦月忽然出聲。

琴無邪頓時忠犬的看向她,“怎麼了?不好吃?”

陌弦月搖搖頭,“我給你兩年的時間。”

“什麼兩年時間?”琴無邪心頭忽然浮現了一股怪異的感覺。

陌弦月微微一笑,道:“兩年的時間讓你整頓天下,讓天下子民臣服,真正實現天下一統,你,能做到嗎?”

聞言在場之人都是不由一怔,包括一腳抬起準備垮門檻的沉醉,也僵住了,後麵耶律天赫一撞,差點就讓他直接栽倒了下去。

耶律天赫自然也是聽到了陌弦月說的話,一時間心頭竟然有些怪異的感覺。

“月兒……”琴無邪則是蹙起了眉頭,“天下我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不等他把話說完,陌弦月就已經開了口,緩緩地踱步:“天下安定,人民安居樂業,這是任何一個帝王都想做的事情,可關鍵是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你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這也一個名留青史的機會,作為一個成功的帝王,你必須在意。”

“但是……”

“沒什麼‘但是’。”陌弦月再次截斷,“就當我也有私心好了,你成為千古一帝,我們這群人也能跟著你沾沾光,你是我們的驕傲……”

她學過曆史,知道曆史的發展,即便本身並沒有很大的興趣,但是她知道,這樣留名於青史之上,也是後世的福氣。

就當是為自己殺過的人的罪孽補償!

“你若是一直陪著我,我就去做。”琴無邪看著眼前的女人,心中五味雜陳,可是更多的,也隻是想聽到她說那一句話。

陌弦月一笑,“我永遠都會陪在你身邊!”

然而,陌弦月的“永遠”卻是在第二日就完全失信了,她帶著小白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連辰辰和就唯也都沒有帶著,玄機子憑借他的卜算能力跟著一起跑了。至於就唯,卻怎麼也感覺不到陌弦月的方向所在。

留給琴無邪的隻有一封信。

她說她想去找一些東西醫治自己的眼睛,前段時間因為太過忙碌所以沒有時間,可是現在她想要去做這件事情了。

她讓他不要動怒,因為她想在自己完全恢複的時候站在他的身邊,與他睥睨天下。期限為兩年,如果她還是沒辦法把自己的眼睛治好,她還是會回來。

而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兩年時間內,他也不能閑著,他去整理這個天下。

兩年的時間對有些人來說仿佛漫長的兩個世紀,長的讓人不能適應。陌弦月將身邊所有的人都留給了他,如果她兩年之後還不回來,所有的人都能夠出去找她。

琴無邪在看完信之後恨不得立刻就追出去,將那個自作主張的女人給撕成碎片。

好說歹說勸說之下,他終於平靜了下來。

他對著天空說:“我給你兩年的時間,如果兩年之後你還不回來,我會親自將你抓回來,給你套上枷鎖,這一生,永遠都不會再給你離開的機會!”

從那天開始,一切都變了,琴無邪的重心轉移到了天下的治理之上。

南詔國摒除在外,交由琴慕錦打理,而真正的難得是另外四國,要在同一片土地上開闊,對他來說也是一個難題,也如果不是這種難題,陌弦月又怎麼會給他兩年的時間?

陌弦月也有著自己的堅持,即使琴無邪不在意她是不是能夠看到,她本身對此也不注重。可是在她心裏卻還是有著執著,看不見其他的一切都無所謂,但是她還是想看到那個男人的臉,哪怕早就已經將他的模樣記在了心裏。

還有遠在孤島的朝陽,她不排斥自己心底的某一塊還有著那個溫潤如玉的男人,至少她想有一天,能夠親眼看一看那再孤島上的男人,讓他看到完整的自己,而不是雙目失明的自己。

春去秋來,時間在指尖流逝。

兩年的時間,被忙碌充斥,琴無邪隻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到某個人,帶著她的模樣入眠。

他不給自己多餘的去想她的時間,他想讓她早一點看到太平的天下。

一年零七個月的時間,統一的王朝建立,琴無邪取年號昭,國號月。

有些人也是心知肚明。

昭月,找月,還是因為心係某人而已。

當昭月國建成之後,琴無邪開始有些後悔了,後悔他為什麼要那麼早就將天下完全統一,子民如今也都過上了安穩的生活。

四國通道已經完全被打通,修路,開河挖渠,讓生命完全在這一片大陸上綻放,真正成了千古一帝,琴無邪的名字被記入了昭史開端。

又這樣,晃晃過去了三個月。

某日,朝堂上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至少對琴無邪來說是非常不愉快的。

某位大臣開始上奏:“陛下……後宮如今無妃,此時正逢選秀女時節,巴拉巴拉巴拉……”

一番話之後,年輕的左右丞相上官玄和嚴律頓時嘴角抽搐了起來,心中腹誹:這老頭找死了!

“陛下……”某大臣見天子沒回答,‘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琴無邪還是一如之前的麵無表情,淡淡的問朝堂下:“有多少大臣是想讓朕選秀女立妃的?”

他的話一出,頓時讓一些已經有些年紀的大臣眼前一亮,其中當然也包括原來南詔國的大臣,雖然知曉他們的皇上與另一名女子有了很深刻的感情,但如今已是帝王,帝王後宮妃嬪無數,所以……

“臣等覺得陛下應當選秀女立妃!”眾多大臣紛紛站出,這樣他們的女兒就有希望啦!

上官玄和嚴律嘲笑的話還沒在心裏抖出來,琴無邪一句話就把他們打入了地獄:“既如此,你們就去安排吧!無其他事,就退朝吧!”

上官玄和嚴律頓時風中淩亂了。

他們皇上這是怎麼了?想出軌了?陌姑奶奶,您在哪裏啊?

琴無邪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快被某個女人給逼瘋了。

天下統一之後他就派人去找她的下落了,就算還沒有到達約定的時限,但是也總比這麼白等著思念的好。她受得了,他可受不了。

如今在天下已經有了一位神醫的名聲,據說,這位神醫終年一身勝雪白衣,以輕紗遮麵,妙手回春,施恩不望報,對待窮人分文不收,而富家之人,則是數倍索要診費,最後還是救濟貧苦之人。

傳言,神醫的身邊有一位相士,測字算卦,靈通大顯,隻為神醫辦事。

傳言,神醫無論走到哪裏,都有一隻巨大的白“狗”跟隨其後,曾多次將妄圖綁架神醫之人拿下,是為神“犬”!

傳言……

傳言多了,琴無邪就更加坐不住,他不可能在知道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在做什麼事情而不聞不問,哪裏有她的消息他就會派人去打探一下。

結果,讓他氣惱的是,每次他的人去了都隻是得到了閉門羹。

要麼就是去給人看病、采草藥去了,要麼就是已經轉移了地方,總之他派去的人就是連她的衣角都看不到。

當玄燁和墨琳兩個人也是碰了一鼻子灰回來之後,琴無邪的大宇宙爆發了,他也親自去找了。

然而那一次,陌弦月她做的更絕。

為了不讓他找到,她在兩日前就出發離開了原來的地方,據說是去了雪山。

雪山是在西千國最西麵的地方,終年積雪,且寒冷異常,極少有人能夠去那裏還活著下來的。

琴無邪也追到了雪山,但是遼闊的雪山,占地幾乎有另一個昭月國,就算他想找遍也不可能,連一個人影都沒看到,反而還遇到了幾次暴風雪,差點就出不去了。

最後還是沉醉和耶律天赫兩人趕來把他給強行帶了回去,並且告訴他,小時候師父就帶著陌弦月在雪山上修行過,所以絕對不用擔心他們下不來。

雖說現在隻剩下兩個月了,可是琴無邪也忍不了了,無論如何,他也不要再等下去。

既然主動出擊連她的影子都看不到,但是想辦法讓她回來就行了。

用選妃的方式雖然是一個很愚蠢的方式,但是怒火攻心的人可不管是不是愚蠢,隻要她能回來就行了!

沉醉在一旁歎息:陌弦月那種腦子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計謀是什麼?

耶律天赫對他說:“說不定有奇跡發生呢!”

“希望吧!”

那麼奇跡又會不會發生呢?

選秀女的前一天,入冬以來,那天下了第一場雪,不是初冬的小雪,而是鵝毛般的大雪。

一夜過後,滿樹梨花開,萬籟俱靜。天知道昭月國那些大臣是怎麼想的,竟然就把選秀的時間安排在了冬天。

其實想想也是,琴無邪的年紀也二十好幾了,這在他們的世界裏,這個年紀都是好幾個孩子的父親了,尤其現在他成了帝王,再不充實充實後宮那香火可就危險了。

當然,大臣們最主要的原因其實還是想自己的女兒給自己爭氣,好讓他們這些人能夠父憑女貴,坐上皇帝的嶽父,可是他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選秀當日,天空依然飄著輕薄的雪花,因為後宮中沒什麼人,尤其沒有老一輩的妃子什麼的,所以選秀這個東西完全成了裝飾,也都自己判斷。琴無邪也全當沒有看到。

事實上琴禎夢紅玉他們都還活著,南詔國其他很多的妃子也都在,隻不過琴無邪看他們嫌煩,都丟給了琴慕錦去處理,是生是死跟他沒關係。

第一輪的選拔之後,基本上就是那些大臣家裏的閨女被留下了。

不管怎麼說,若是能成老一輩的宮裏的女人,那麼就絕對會有顏麵,日後若是還有新人進宮,也必然對他們的女兒恭敬。

顯然老家夥們沒想過一個成語叫做“喜新厭舊”,更沒有揣測到他們皇帝的心思。

嚴律和上官玄已經是狐狸精的級別了,他們也不做提醒。

且不說等秀女選完之後到最後皇帝的表現如何,要是真讓陌姑娘知道了……一想到她那些古怪的毒藥之類,他們兩個人就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

光是看她調教出來的小辰辰就知道了,現在辰辰儼然成了第二個陌弦月,動不動就抓著人來試毒,宮裏都叫他小魔頭。

別說,小魔頭在聽說他的無邪哥哥要討女人的時候,立刻悲憤了。

小家夥集結就唯和阿九這兩個禍害進了秀女院子,毒蛇、蜘蛛、蜈蚣、蟾蜍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蟲子滿院子都是可把一群人嚇得花容失色。

最後沉醉他們還唯恐天下不亂的把三個家夥給拎走了,開什麼玩笑,現在就讓事情結束了那還得了?

他們可等著看好戲的時候,陌弦月回來的時候怎麼給琴無邪臉色看,可是他們期待的大日子!

時間一日一日過去,眼看一輪一輪的淘汰已經結束了,最後剩下了十個女人,隻等著賜封,可惜還是沒有等來陌弦月。

一群人甚至都有些泄氣了,豐城綠偷偷的問自家哥哥:“哥,會不會……陌姑娘已經有了其他的男人……”他的話未說完,隻聽得自己身後“砰”的一聲。

琴無邪捏碎了一塊玉石,豐城璧、豐城綠頓時臉色一白,即便此時的皇帝麵無表情,他們也知道,他的心情那是非常的不好。

兩個人趕緊做鴕鳥狀,能縮進雪地裏多深就縮多深。

琴無邪隻是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什麼話都沒有說,將手中的碎玉隨手扔了。

漫無目的的走在皇宮之中,從不覺得皇宮那麼大,今日這麼走一遭,卻發現大得離譜,心中空蕩蕩的,仿佛被人掏空了一樣。

即使知道他要選妃,要有其他的女人,她也不打算回來嗎?

兩年的時間,會不會隻是一個借口?

陌弦月,在你的心裏,我到底又是什麼?在你的心裏,還有我的地方嗎?

琴無邪一拳打在了被白雪覆蓋的白梅樹幹之上,沒有用內力,就那樣一拳生生打破了自己的手。

積雪飄落而下,落在他的頭上、肩膀上,夾雜著白梅的幽香,襯托著自己一個孤寂的帝王……帝王臉上有著淡淡的憂傷,那不該出現在他臉上的表情,卻真真實實的存在著。

如果他早就知道兩年隻是她的一個借口,他會放她走嗎?

不會!他絕對不會讓她離開一步,哪怕她說要醫治自己的眼睛,他也不會聽她的話去顧著天下而放她離開。

“陌、弦、月!”他從牙齒中擠出這個人的名字,仿佛想將她生生給撕碎了。

當他帶著痛苦的將這三個一直都縈繞在他心頭的字念出來之後,他覺得自己仿佛更加累了!

“既然這麼想我,做什麼還要討其他的女人做老婆?”戲謔的女音自他的身後傳來。

琴無邪身子猛地一僵,臉上的表情也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收回了手,他猛地轉過身。

陽光下,地上的積雪閃著刺目的白色光芒,溫暖的日光不會讓人覺得寒冷,有的隻是淡淡的暖意。

另外一棵白梅之下,如同雪一般顏色的女子靜靜而立,溫婉端莊,明媚照人,傾城之姿,若雪中仙。

她就那樣噙著一抹淺淺的笑容站在那裏,望著前方的人,那一雙明亮的眸子閃爍著點點的星光。

琴無邪忽然覺得自己的喉嚨很是幹澀,如同被火灼燒了一般。

踩在雪中,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不敢移開自己的視線,也不敢踩得太用力,怕將她驚到,怕她會突然消失!

一直到她的麵前,琴無邪仿佛還處在夢中,伸出手,想觸碰她的臉,卻不敢碰。

“你……回來了?”他沙啞著聲音,小心翼翼的問道。

陌弦月深吸一口氣,看著那逐漸走進自己的麵龐,莞爾一笑:“琴無邪,我回來了……”

千言萬語,都化作了一句“我回來了”,這世上,怕是再也沒有任何話如此動聽!

當琴無邪將她擁入懷中之時他還覺得不真是,他輕聲對她說:“隻要你回來就好!”

“再不回來,我的男人就要出軌了!”陌弦月笑。

“不會的。”琴無邪堅定的說道,聲音從未有過的溫柔。

這世上,除了她讓他心動之外,還有誰能讓他動心?

聽著彼此的心跳聲,兩年不到的時間,卻恍若兩世。

陌弦月從不相信命運,她的眼睛能好起來,是奇跡,還是上天對他們的眷顧,誰也說不準,可是她知道,琴無邪不會在意。

這一刻,他們在一起了,是不是生生世世她不知道,但是這一世,他們會攜手走下去!

千言萬語,最終都化作了一滴晶瑩的淚水,消失在了茫茫的雪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