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車的馬匹渾身雪白,極其神駿,車身又是鑲金嵌玉,雪芝抓完藥出來,難免盯著看了幾眼,暗道這是誰家的馬車啊,如此奢華。腦子裏晃過唐家,章家,信國公府,臨江侯府等幾個權貴家族後,實在猜不出是哪家,快步走回了別苑。
蘇葉已經將藥罐準備好。
二人正當要熬藥時,駱鶯走出來:“我來,你們去歇息。”
“不用不用,還是奴婢們來吧。”雪芝忙道,“姑娘還在病中,快些去歇息,累著姑娘,奴婢們擔當不起。”
駱鶯心想,她們是不知道這味……
“可能會很難聞。”她道。
藥能有多難聞,雪芝心想,她又不是沒熬過藥,有些藥甚至很清香呢。
結果藥味一出來,兩個丫環都變了臉色。
“我來吧。”駱鶯勸道,“你們沒必要忍著。”
當時神醫除了診斷出她氣血不足外,稱腦中還有痞塊,是以這藥方也是他精心配製的。他讓她一日不怠喝著,至於能否痊愈,全看後麵的運氣。
兩位丫環乖乖退到遠處,她們終於明白駱鶯的意思了,這藥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藥。
雪芝小聲道:“你猜姑娘是什麼病?”
“我怎知?我又不是什麼大夫。”
“好似挺嚴重的,就這幾日,病倒兩次了……”
蘇葉一聲歎息:“紅顏薄命啊!”
宋淮次日早晨來別苑時,轎子剛剛抬到門口,就有一股怪味隨風飄來。
他正要詢問,卻聽到翁鶴的聲音:“周管事,你在門房這裏作甚?”
周管事輕咳聲:“無事。”
“無事?”翁鶴挑眉,“那苑內是什麼味兒?”
“是……是駱姑娘在熬藥。”
翁鶴呆了呆:“是你請的大夫開得方子?”
“不是,是駱姑娘自己寫得方子,說她喝慣了這味藥,叫雪芝去外麵藥鋪抓的。”
翁鶴:“……”
宋淮忽然吩咐轎夫:“抬去宣若閣。”
那是駱鶯所住之地。
轎夫憋住鼻息,加快腳步。
幸好到達的時候,駱鶯已經把藥湯弄好,藥渣被收拾掉後,味道被風一吹便沒了。
宋淮走下轎子,行到窗邊。
兩個丫環要來請安,被他揮手製止。
屋內的小姑娘捧著碗,正在喝藥。
似乎藥湯有些燙,她喝完後,雪白的臉頰上泛起了一絲粉色,睫毛跟著微微一顫,好似蝶翼。
他的心莫名的又快跳起來,昨晚的夢再一次浮現腦海。
夢裏,她比現在豐盈,穿著件纏枝梨花紋的褙子,正坐著玩秋千,有一下沒一下的蕩著,白色的珍珠耳墜在她臉龐一搖一擺。春風拂過,她愜意地閉起眼睛,露出淺淺的笑。
而他站在碧梧林遠遠看著她,走近不得。
明明隻是幾十步的路,他卻不能往前。
明明是這樣一個嬌弱的女子,手握重權的他偏偏得不到,除了這樣看她一眼外,別無他法。
醒來後,心髒像是被重創般的難受。
仿佛是親身經曆過一般。
宋淮捂住胸口,漸漸平靜下來。
倘若夢裏的事是真的,他心想,實在是有些荒唐了。駱鶯,如今就在他掌中,隻要他想要,有什麼可難的,何至於像夢裏那般艱難?
不可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