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們敲得多次，駱鶯打開門道：“我不餓，你們不用擔心。”
“不餓也多少吃一點。”雪芝將飯菜端上。
一碟玉蘭豆腐，一碟糯米雞圓，一碗三絲湯，三個菜都很清淡，適合她的口味。
“姑娘，這是廚子精心準備的。”蘇葉給她布菜。
駱鶯稍許吃了一些。
“姑娘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駱鶯昨夜又暈了，是她們扶著回來的，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疲累。蘇葉心想，做妾室也真是不容易啊，病著還要去服侍宋都督。
駱鶯確實是有心事。
她一直在想宋淮的那句話。
別的選擇……
想了許久，是想通了，隻是，這又算是選擇嗎？他說得像是通情達理，其實不過是要個心甘情願。
駱鶯輕歎口氣。
等宋淮回別苑時，她準備去拜見。
天色不好，傍晚時分飄起了雨，淅淅瀝瀝的，很快就將青石路打濕。
雪芝關切的勸道：“姑娘不如等明日吧，或者等都督過來。這雨要是將姑娘淋濕了，興許病會加重。”
駱鶯搖搖頭：“不，現在就去。”
雪芝沒辦法，隻好替她撐起油傘。
到得屋內，宋淮見她眼睫上沾了雨絲，一張臉凍得白中泛紅，好似朵不堪受冷的梨花。
“過來坐。”他正在喝茶。
書案旁有個炭爐，駱鶯走上前去，馬上就感覺到一陣暖意。她行禮後坐下，輕拍掉裙角雨水，而後道：“多謝都督昨日提點。”
宋淮瞧她一眼：“想明白了？”
“是，小女子有一事請求都督。”駱鶯看著宋淮，眼裏似染了炭火的光，瑩瑩發亮，“請都督救出小女子的弟弟，妹妹。”
果然是想明白了，一來就知道拿這件事先要求他。然而宋淮就在等著這句話，因他已從虞冠山的反應看出，這香是很難製成的。即便他給虞冠山施壓，最終也不能強求。
所以他要做好長久的準備。
“此事不難，甚至我可以答應你，此後燕京沒有誰敢欺負你們。”宋淮盯著她，“不過我也得要個承諾。”
不止救人，還願意保護他們，駱鶯心裏有種感覺，他要的承諾也一定會很重。
她眼睫顫了顫：“不知都督具體是何要求？”
他的要求與怪疾有關，因其古怪，時間便說不準。
興許是一年，興許是三年，又或者是一輩子。但宋淮沒有挑明，而是問她：“我想知道，駱大姑娘為此願意付出什麼？”
她兩手空空，除了她這個人，又有什麼是可以給予別人的？且別說是這樣的處境。
她其實一直都明白。
自從來到燕京，發現祖母不是她的親祖母後，她就知道將來的艱難，雖然她一直心存僥幸——想著自己盡量做好本分，想著屈己待人，想著老夫人或許對他們有幾分憐惜，然而那隻是她一廂情願。
弟弟妹妹就這樣被抓了，她除了低頭毫無辦法。
她這具病弱無力的身軀，又有何能力照顧好他們呢？在蒙縣，她就自身難保了。
將來，她帶給弟弟妹妹的也隻有不幸和麻煩吧，她根本就不是一個好姐姐。
她越想越是清醒。
越想越是，心頭沒了波瀾，平靜的好似冬日結冰的湖麵。
駱鶯輕聲道：“如果都督能保弟弟妹妹一生安然無虞，往後都督無論要求什麼，小女子都會照做。”
何其悲愴的話。
他原以為她會哭，然她神情淡淡，連一絲的傷心都沒有，宋淮摩挲著茶盅，又想起那個夢。夢裏，她離他很近，然卻像隔著千山萬水，而今……輕而易舉。
不過，他並沒有什麼興味。
即便每每碰觸她時，心髒就會該死的疾跳，但離遠了，那種情緒就淡了。
他隻想要她的香。
但她如此識趣，總是好事，宋淮提起筆，沾上墨：“你弟弟，妹妹是哪日，在何處被抓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