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變成什麼樣?”季冬麵無表情地問著。
李富強語塞。
“我一直是這樣的人。”季冬強調,“我就是這麼小氣。你要是大方的話,你怎麼不拿你的糧食出來給我們吃,而是讓我們每天都拿口糧出來?”
李富強被懟得說不出話來。
季冬忽然笑了笑,說:“你看,事關個人利益,說不上小氣不小氣。”
“這自留地大家都有份,要是他們願意種的話,那他們就種。”
“總不能我辛辛苦苦又是翻地,又是種菜,又是施肥,買農藥來殺蟲,到最後,大家都吃我的菜。”
“大家都是住同一個知青院裏的,在一起吃飯少說也有半年了,不就是吃你一些青菜,有什麼關係?”李富強聽到這話,忍不住反駁,“再說了,這青菜我也有份種。”
他不是白吃的,他也有幫著翻土,肥土,還買了一些菜苗種下去。
“我知道。”季冬點頭說著,“這青菜你也有份種,所以你要吃你那一份,我沒覺得有什麼,但是他們,嗬嗬。”
“他們一點付出都沒有,就平白享受勞動成果。我種的菜夠大家吃,但是讓他們白吃,我不樂意!”
“再說了,我還擔心他們將我的菜全都吃光,一點也不給我留。”
“這怎麼可能?”李富強立馬就應著。
季冬冷笑,說:“昨天我回來晚了,趙文強就給我留那麼一點吃的,還怪我不回來早一點。這菜被他們摘了,指不定他們到時還怪我為什麼不早點摘呢。”
以那幾個人的自私,他們是絕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李富強:……
他想了一圈,竟然沒有想到理由反駁,而更可怕的是,他覺得季冬說的很有可能是對的。
趙文強真的做得出這樣的事情。
“那就分吧。”李富強歎了一聲,“你既然想分,那我們就將那兩分多的自留地分成五份。”
季冬都要分了,不分不成啊。
李富強去叫他們出來,連夜將自留地給分了。
對此,高曉軍倒是沒有什麼意見。
反正分不分都沒有關係,他們手上有點小錢,想吃菜的話,直接去村裏的人家那裏去買就好了,沒有必要費那麼多的精力來種。
再說了,這人糞尿什麼的,也真夠惡心的,也隻有季冬和李富強兩個人不講究,竟然能忍受。
分完之後,高曉軍他們又回房間睡覺,季冬則是連夜侍弄了自己分的菜地。
他分到的那一塊,正是他這幾天種的那一塊菜地。
白天去挖水渠,根本就沒有時間來弄,也隻能晚上整一下菜地了。
“季冬啊。”李富強看著季冬的一舉一動,怎麼也不能將眼前這個小子跟之前認識的那一個季冬給聯係起來。
“你怎麼變了那麼多?”
月色籠罩在季冬的身上,他的頭低著,隱藏在夜色中,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他拿著手上的尖木條,小心地給地裏的菜鬆土。
“人都會變的。”季冬低沉的聲音在略有些涼的夜色中響起,“現在回不了城,我總不能一直那麼下去。”
幸好原主的親人,朋友一個也沒有在身邊,要不然,他肯定隱藏不了那麼好。
“也是。”李富強低低地說,也不知道想到什麼,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說著,“也不知道公社推舉出那個工農兵大學的人選沒有?”
沒有公布之前,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他來這一邊好多年了,做夢都想回去,但年年都失望。
“不知道。”季冬繼續拔著草,“不過,李大哥,你要是真的想回城,就去走一下關係。要不然,公社那麼大,名額又那麼少,很難輪得到你。”
沒看到春耕那麼忙,高曉軍都請假往縣裏跑了幾趟嘛。
周紹和趙文強也請了假。
就差他和李富強沒有請而已了。
在這節骨眼上,請假去做什麼,不言而喻。
想回城,不去努力,在這裏傻乎乎地等著,那是不成的。
名額就那麼一個,指望天下掉餡餅,難!
李富強長歎一聲,無奈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說:“我父母都是工薪階層,我就算是想走關係,也走不了。”
這關係,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他也動過念頭,但是父母和親戚朋友都幫不上忙,他也沒有辦法。
季冬沒有說話。
他也幫不上什麼忙,就算他想幫忙,也得看看李富強值不值得他幫忙。
再者,他現在就算是想辦法將李富強給弄回城裏,沒有學曆的李富強,也找不到什麼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