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安寧語帶哭腔,再也忍不住淚灑衣襟,不過她不痛聲大哭,寢室裏還有人,她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蒙著棉被嗚咽起來。

“對不起,我讓你難做人了。”

“傻孩子,哪裏的話,別哭,是媽讓你為難才是,若非考慮到我,你當初根本就不用嫁給冬子,現在你隻是順從你的心聲做事,我知道婚姻要的是兩個人兩情相悅,若是一方不情願,怎麼都是勉強不來走不到終點的。你爸不是女人,無法理解女人的感受,媽是女人,能夠領會你的辛酸,走錯一步就夠了,沒必要還義無反顧磕個頭破血流。”

簡母欣慰地勸道,畢竟沒白疼這個孩子,安寧從小就懂事,不用自己操心,現在又有了自己的主見,安寧的以後,她會自己掌控好,自己沒必要幹澀,放手就好了。

“媽。”安寧吸了一口鼻尖不停湧上來的酸意,“謝謝你。”

“好了,媽要去幹活了,你記得自己保重,有什麼事,別藏在心裏,可以打電話給媽,跟媽說。”

“我知道了,那媽媽再見。”

安寧躲在被窩裏無聲地抹眼淚。

經曆了這麼一段插曲,她的心情,過了很久才平靜。

安寧第二天跟陳雪蓮一起去見陳雪瑤,她看到陳雪瑤,覺得那天在電影首映場上的激動感覺又出現了。

安寧跟偶像講話還是有點結巴,被陳雪蓮給取笑死了,陳雪蓮在陳雪瑤麵前,跟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一樣,陳雪瑤把她當成個孩子,陳雪蓮也樂在其中。

這樣祥和溫馨的氛圍,讓安寧羨慕不已。可以不用大富大貴,但是擁有家的溫暖,還有親人的慰藉。

簡家的門楣是越來越高了,但是人情卻越來越淡漠了。

陳雪瑤讓安寧也跟著雪蓮叫她姐姐,安寧小心翼翼地問道,“可以嗎?”她眼裏是渴求的,心裏是貪圖的。

當陳雪瑤跟陳雪蓮異口同聲說好的時候,她才高興壞了,跟個孩子一樣手舞足蹈。

她其實要得不多,真的不多,但是普通家庭父母的關心,兄弟姐妹的和睦,對她而言,卻已經是遙不可及的奢望了。

陳雪瑤比陳雪蓮精明,陳雪蓮沒想很多,陳雪瑤卻看慣了這社會上的人情世故,安寧這孩子,過得肯定是不如意,可能物質上並不匱乏,但是生活上,肯定極為的欠缺。

“以後你跟雪蓮一起來開玩吧,我一般周末都在家的。”

陳雪瑤倒是很大方地邀請道,她還是蠻喜歡安寧的,何況安寧是雪蓮頭一回帶回來的朋友,以前沒見她跟人這麼投緣過。

雪蓮喜歡的,她一般都無條件喜歡,足見她疼愛妹妹的程度有多深了。

在陳雪瑤家,安寧吃了豐盛又有營養的一餐,陳雪瑤廚藝高超,而且又有營養師執照,安寧開始羨慕起陳雪蓮了,有這樣的姐姐,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陳雪蓮臉上吃得滿嘴油膩,陳雪瑤也沒說她半句,直接拿起紙巾幫她擦拭了,兩姐妹,親密無間。

“雪瑤姐,誰要是當了你的男朋友,肯定很幸福,你那麼漂亮,那麼有才華,連菜都做得那麼的好吃。”

安寧都不知道如何恭維了。

陳雪蓮推了安寧一把,安寧這才察覺到不對勁,忙問,“我是不是說錯話了?”陳雪瑤的臉色明顯不對勁,血色全失。

陳雪蓮關切地問,“姐,你沒事吧?”

安寧誠懇地道歉,“對不起。”盡管她還不明白緣由,也知道自己的話估計無意間觸及陳雪瑤的心傷了。

陳雪瑤強顏歡笑,“沒事。”

過了半晌,她才恢複了原狀,看上去精神有些不濟,“其實也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還不夠堅強。我男朋友,離開我有好幾年了,再也見不到了,他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可惜英年早逝,為了救我。”

原來,陳雪瑤前些年因為腿傷退出影視圈隻是幌子,真正的內幕是她的愛人為了救他車禍而亡,她無法釋懷,一直在養傷,直到今年,才鼓起勇氣付出,畢竟那個離她而去的人,不喜歡她為了自己而埋沒這方麵的天賦。

她想開了,要活得更精彩,連他的那一份,也一同活下去。

淒美的愛情,這是沒有經曆過陰陽相隔的戀人無法體會得到的,可是陳雪瑤言語間的沉重,能夠讓人感受到她對已故男友的愛,是多麼的深切、刻骨,那是融為一體、深入骨髓的愛戀,沒有任何外力能夠撼動半分。

陳雪蓮跟安寧離開陳雪瑤住處的時候,安寧還在感慨,其實她還是幸運的,至少不用跟陳雪瑤一樣靠思念來度過餘生,以陳雪瑤的個性,她是不會再接受任何一個男人進入到她的人生軌道了。

她要將完整的自己留給那個死去的亡靈。

“今天是我讓你姐勾起了不美好的回憶,對不起。”

安寧覺得陳雪蓮好心帶自己去見陳雪瑤,倒是自己讓她難做人了。

“沒事,我姐不會放心上的,再說,這已經成了事實,無論怎樣也改變不了的了。她再也情願,也要正視事實,逃避隻能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的。姐最大的悲哀是在那個男人活著的時候接受他,死了才發現愛上她,這才是她最耿耿於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