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他相救
腳踩著平原上的黃土,巍峨城牆隱約可見。
每接近京城一步,無憂的心便跳得厲害。晴空下,宏偉的帝王之城籠罩在一片欣欣向榮中,王朝的暗湧,翻滾在繁榮的背後。
進入內城門後,便有押送士兵前來交接。告別了潼關的守軍士兵,無憂忐忑地迎來她新生的命運。
“娘娘,隨我來吧。”那前來為她引路的人說話聲音扭捏,還時不時會拈起蘭花指。
無憂仔細看他,生得油頭粉麵,眼神輕佻,走路微微佝僂著腰,委實怪異。本想發笑,但仔細想想,這行徑,與宮中的公公倒是相像!
裝作不經意地往他脖子上瞟,果然是沒有喉結的,確定是個真太監。
若是接她回宮,派宮裏的公公也沒什麼不妥,何必鬼鬼祟祟地喬裝呢。
無憂心裏起了防備,一臉無知地問:“這位大哥,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那人沒回頭,捏著嗓子回答:“皇上自有安排,娘娘跟我來便是。”
再跟下去,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無奈左右皆有侍衛“護駕”,她除了繼續跟下去也沒有其他辦法。
沿著京城裏一條寬敞的街道走下去,越走越是繁華,人聲鼎沸。行至一處脂粉飄香的地方,那引路人忽然停了下來。
無憂頓住,抬眼看頭頂招牌:嫣紅閣!
“公公……這是什麼意思?”
那太監吃了一驚,掩著嘴巴大驚小怪道:“你竟然能看出了咱家的裝扮?”
無憂關心的可不是這個,恍惚中她覺得有哪裏似乎不太對勁。
“娘娘,明人不說暗話。”那太監一旦被識破身份,索性也挺直了腰板,趾高氣昂起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您的事兒,一旦傳出去,還有可能再回皇宮嗎?本來都是該千刀萬剮的罪,如今皇上開恩赦你死罪,將你安置在這,您還不求神拜佛地謝主隆恩?難道還真想去邊疆和一堆野蠻男人混在一起做苦力?”
無憂倒吸一口冷氣,所謂的恩準返京,竟是這麼一回事!
她倒是寧願去邊疆做苦力,也不願一條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嚐!
“這……真是皇上的意思?”最後一次,她身不由己地問出口。
太監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娘娘,您這是什麼話?沒有皇上的旨意,咱家敢自作主張,把您帶到這種地方來嗎?”
心,忽然被刺痛。她以為駱雲兒不會再痛了,至少也該麻木了,原來那痛入骨髓的愛,才是真正的心碎。
前無行路,後無退途,欲返不能,此生何所?死,還是生?
若是駱雲兒本人,隻怕又得投河尋死。可她秦無憂怎是軟弱認命之人?
咬牙,鎮定,舉目,環視四周,搜尋一切可以求救或自救的辦法!
這時,街角忽然傳來馬嘶馬蹄的聲音,間中夾雜吆喝怒罵,大約是在驅趕路人。
有數十騎,卷著黃土煙塵而來。馬隊形成一個圈前進,將中間一個穿著月白色織錦繡袍的男人層層保護著。
無憂頓時心生一計。
當那馬隊衝到了無憂跟前,她忽然身子一橫,移到了馬首前方,毫不畏懼地張開手臂,攔在前方!
“混帳,王爺回府,誰敢阻攔?”為首之人,青衣短裝裹身,孔武有力,揚起馬鞭就往無憂身上抽去。
“啪”一聲,皮開肉綻,無憂整個人哆嗦了一下,咬住嘴唇忍下了疼痛。
隨之而來的,是駿馬不耐煩的嘶鳴。當中那穿月白袍子的男人,不動聲色地斂起了眸。
無憂咚一聲跪在地上,雙眼清明,透過重重守衛,直看向那八風不動的男人。
“我要與你家王爺談一樁買賣。”
無憂鎮定地開口,眾人一片驚愕。片刻後,轟然大笑。
那月白袍子的男人支起手肘,撫著下顎打量無憂,嘴角也勾起一絲淺淺的笑意。
一個平民女子,大言不慚地要和王爺談買賣,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