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衛稟所言,則隻能道一聲“但願吧”。
宮裏頭彎繞是多,尚儀女官著意給她挑選出來的宮人應該多少都心裏有數。隻是,人的愛恨有時來得也實在是快,她事出權宜打了那兩個,總歸不得不多加提防。
說起來……賀清晏做了那樣的事,倒似乎對她仍無半分防備,隻是愧疚有加。男人啊,陷在自認為深情的心思裏,總是最能自欺欺人的。
望著窗外的花枝輕歎了聲,顧清霜便按下心神,不再多想了。她安安心心地抄了一整日經,晚上用過膳,喚來阿詩。
阿詩已依她的吩咐在院門口小心地盯了多時,進屋就稟話:“皇上已半個時辰前就已到敏妃那裏了。”
顧清霜的點點頭:“幫我理一理發髻吧。”
“娘子要過去?”阿詩一怔,麵顯猶豫,“縱使可以打著見敏妃的名義去,是不是也太刻意了?”
“我非要進去才會刻意。”顧清霜邊說邊坐到妝台前。今晚,她其實沒打算真去見任何人,不論是皇帝還是敏妃。
銅鏡中,阿詩又是一副雨裏霧裏的模樣了。顧清霜不打算再細解釋,這傻丫頭近來長進不少,她便更願意讓她自己去瞧去悟,好過直接說給她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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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妃所住的珍容殿裏,當下正是一片歲月靜好的模樣。
皇帝與敏妃用完膳在殿後的園子裏散了會兒步,正值春光大好之時,夕陽映照百花,染開一片溫馨。一眾宮人都很識趣,無人上前攪擾,隻遠遠守著。與敏妃最親近的幾個宮女心裏都高興,隻覺得這一幕能這般出現,便不枉自家娘娘的幾載清修。
俄而忽有一宦官自前頭過來,行至院門前,就被思蘭擋了去路:“什麼事?”思蘭問他。
那宦官道:“思蘭姐姐,顧賢儀在外求見。”
“這個時候?”思蘭眉心微跳,眼眸一轉,即道,“你別管了,我去稟娘娘一聲。”
那宦官就告了退,思蘭冷冷地睃一眼正殿方向,就朝敏妃與皇帝所在的涼亭走去。
思蘭心裏想得明白,顧賢儀,決計就是個妖精!白日裏來問安時娘娘就說了不見她,這會子又過來,無非就是想到皇上跟前晃唄!
這點伎倆玩給誰看?做夢去吧!她不僅要將人擋了,還要把她那點算計全推到皇上跟前去,免得她日後再礙娘娘的眼。
涼亭裏,敏妃瞧見思蘭往這邊走,目光就不自覺地飄過去了。待她走近,敏妃便問:“怎麼了?”
思蘭低著頭蹙著眉:“外殿候命的小何適才來稟話,說顧賢儀在外求見呢。”
敏妃眉心微皺,隻說:“時辰太晚了,有什麼事,讓她明日再說吧。”
說罷她便又要與皇帝講話,思蘭卻並未就此告退,立在那兒道:“要不……娘娘還是先見見她吧。”
敏妃再度看過去,蕭致不由也瞧了她一眼:“怎麼了?”
似是未料及會被皇帝問話,思蘭滯了滯,福身:“回皇上,顧賢儀今日下午便來問過安的,娘娘那時便告訴她累了、歇下了,她偏這個時候又來……”
思蘭說及此處,目光怯怯地在皇帝麵上劃了一下,欲言又止之色浮於麵上,終是隻生硬道:“奴婢就覺得……娘娘不妨先見她一見。”
下一句,聲音更低得仿佛呢喃自語:“也免得賢儀娘子拿身邊的宮人出氣了。”
不敬之言一個字也沒有,個中意味又都表露得明明白白。敏妃心下滿意,風輕雲淡地喝了口茶,臉上板起來:“你又在胡想什麼,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