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花車外繞著走了幾圈還不滿意,兩個人一溜煙又爬到花車上麵,說要進行最後調整,結果一直到了即將開始的鼓聲響起,才慢吞吞跳下來。
其間,諾奈提還無法理解地摸著頭,自言自語:「葛瑞安到底怎麼了?他和洛特-加龍省幾時好成這樣?」
另一邊,菲斯洛用手肘頂了頂穆亞胸口,促狹地道:「被人遺棄有何感想?我看洛特-加龍省是鐵了心另結新歡了。」
「討厭啦,小洛你又在胡說八道!」是蒂莉琪的聲音。
沒有來得及回答菲斯洛調侃的穆亞,轉頭一看,騎士團兩大團花──蒂莉琪和莎卡手拉手走來,二女都是臉紅紅的模樣,搶先偷看自家花車造型的後遺症現在仍未消退。
「妳們還撐得住吧?」穆亞苦笑。
「小琪我哪裏說錯?」天曉得是否為了轉移女友注意力,菲斯洛還抓著剛剛的反駁不放,「我們可憐的穆亞變成下堂妻啦!」
「亂講!分明是下堂夫!」
小情人你來我往、唇槍舌戰,身為當事人的穆亞偏偏一句話也插不進去,隻能和被蒂莉琪拋下的莎卡相視無奈,呆呆旁聽菲斯洛與蒂莉琪為各自的立場「據理力爭」──雖然穆亞很想說,他們的「理」根本站不住腳。
「那個,穆亞,你不要太在意……」莎卡弱弱地、小心翼翼地安撫。
「我不會往心裏去。」
比較麻煩的是某兩人吵得很高興,似乎有沒完沒了的趨勢……
幸好一陣急促有力的洪亮鼓聲解決了穆亞的煩惱,不但蓋過小情人吵架的聲音,還生生讓他們止住了嘴。包括方才下來的洛特-加龍省、葛瑞安,大夥通通往最前方的首輛花車看去──普通人家的往往都擺前頭,富有權貴之家才擺後方。
第一輛、第二輛、第三輛……
一輛輛花車揭開布幕,露出隱藏七天之久的神秘真麵目,隨著布幕一片片掀起,圍繞在廣場周圍的民眾驚歎聲也此起彼落。騎士團的花車位置在倒數第二,這是個可以說很好,也可以說不太好的位置。
說它很好,是因為它足夠後麵,如果夠精采的話,符合了人們的期待心理,那麼將會獲得大量掌聲,與已經選好各自滿意方位觀察花車的評審們讚賞,同時,也在無形中加深了他們對花車的印象。
說它不好,也因為它接近尾巴,萬一風采不足以蓋過前頭琳琅滿目的貴族或大富人家的花車,那麼興致已經被引得相對高昂的民眾,將會產生極大失落感,同樣情況亦會發生在評審身上,將大大不利花車遊行最後的投票。
事實證明……
那漆黑的布幕剛剛揭起,整齊劃一的倒抽涼氣聲當先響起,下一剎那,傳聲的媒介似乎通通被創世神給收回,熱鬧的廣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此等變故出人意料,大隊長們與沙利亞的心均是高高懸掛起,彷佛等待法官判決的囚犯。
寂靜持續了整整三十秒,花車上的人被現場氣氛幹擾,也不正常的僵直了三十秒。
直到第一聲鼓掌打破靜默,恰似午夜裏劃破茫茫墨黑的星辰。
激動到好似想把雙手拍斷的掌聲,以及「騎士團、騎士團」不停重複回響的歡呼,叫花車上下所有人,高懸的心總算安然落了地。
厭惡,又豈會熱情至此?
洛特-加龍省和葛瑞安的首度攜手合作,營造出來的花車氣氛其實很簡潔,就是白。花車有高低層次,但整輛車就是清一色的白,無可挑剔的純白。甚至,車上擔任主角的兩對男女,身上也是沒有任何華麗裝飾的素白。
──神職人員法袍。
即使第一眼看不出來,第二眼、第三眼……人們也看出來了。更準確一點說,圍觀的女人會滿臉情潮、男人會鼻血洶湧。這一身「加工」過,專門開衩在不該開之處,極盡突顯女性前凸後翹、男性雄壯威武,敏感位置若隱若現的神袍功不可沒。
這輛花車的主題叫:「聖潔者的墮落。」
顧名思義,有了雪白的布景、潔淨的白袍,乃至於拖著馮勒不曉得怎麼弄出來的神力光輝,「聖潔者」已經發揮得淋漓盡致,剩下的,便是「墮落」。
說到這兩個字,正是洛特-加龍省的拿手好戲。
引誘人走向黑暗,那是魔族最愛的娛樂活動,身為其中的一份子,洛特-加龍省深得誘惑人性墮落的精髓。光與闇兩極端的對比,不但造成視覺的衝擊,對心靈的影響更加難以言喻,那絕對是悠久且難以抹除的。
這並非衣著上的勾引能夠帶來的效果。
物質上的妝點隻是第一關,最重要的,還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氣質。洛特-加龍省選擇風塵中人的根本原因亦在此,這行幹久了,那種淫靡的氣息再怎麼掩飾,多少都會留下一點──環境決定一個人的氣質。
這種氣質對於洛特-加龍省準備動的手腳,將產生加乘效果。
而洛特-加龍省唯一做的,就是從他的羽翼拔下四根羽毛,讓兩對男女放在衣服裏。反正,血羽隻要收回,能量便可以回收,損失本身並不存在。
血羽的功用也很簡單,它們會散發出魔族幾支特定種族獨有的魔性誘惑。連神職人員都要鎮定心神,才能抵禦的誘惑,尋常百姓又可以有多少抵抗力?何況眼下,討厭的神職者不會參加這種在他們眼中亂七八糟的遊行。
魔性誘惑以最隱諱,連混雜其中的魔法師也無法察覺的方式散播出去……
一切,水到渠成。
試想,如果神殿裏不苟言笑若冰山的聖女敞開衣襟,豐滿的乳房、羊脂白玉的肌膚時隱時現,微微張開的耦臂像在邀請你投入懷抱之時,多少男人還能夠堅持當個禮教不可亂、階級不可逾越的謙謙君子?
試問,假若教宗的繼承者,神殿的聖子衣衫不整,平素英俊而冷靜的臉龐露出含有淡淡邪氣的魅惑微笑,輕勾手指,管妳是懷春少女還是豐滿熟女,哪個可以大膽地站出來,在眾女的敵視目光注視下,義正辭嚴要求聖子自重?
──沒有人。
葛瑞安就是按照這種思路,去要求打扮花車上的四位主角。
不知他們根底的人見了,十人中有十個會在享受此種衝擊之餘,同時浮想聯翩,盼望自己可以心動不如馬上行動。而知根知底的人,更會沉浸在那種墮落者佯裝聖潔,進而引人墮落的感官刺激裏不可自拔。
以他們的角度來講,這才是最致命的吸引力。
幾乎在這輛花車粉墨登場之後,全廣場所有眼睛,都被牢牢吸附在上麵,包括後麵那輛首富花車的揭幕者,也把這項工作拋到九霄雲外,癡癡呆呆地死盯著前方花車,用「目不轉睛」都不足以形容他們的專注。
這種情況,恐怕還會持續上一小會。
已經有輕微免疫能力的騎士團一方最先從迷醉中清醒,穆亞本來打算去跟主辦方提醒一聲,卻被洛特-加龍省一把拉回來。
「讓他們沉醉一下,印象才更深刻。」他邪笑著,擺明了心懷不軌。
穆亞象征性地掙了掙,最終又是慣常的無奈表情上臉,歎道:「小心招來神殿的報複。」他簡短的說,因為更多心力要去壓抑見到這幅景象時,奧納格記憶的排斥。
見狀,洛特-加龍省罕有的善解人意,輕拍他的肩膀走了開去。傳音此刻方才響起:
「不要死撐著。如果看不過眼,就找家飲料店先窩著,或者幹脆先回去。奧納格的頑固我清楚,回去我再給你說說遊行盛況。」
苦笑,還是苦笑。
穆亞實在沒有言語好反駁。無奈啊……
「那我回去等消息了。」他用正常的說話方式響應,順便觀察一遍群眾反應,走出了廣場的人海後,才喃喃自語:「看樣子,洛特-加龍省真的勝券在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