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宇莫寒的命令,邊境處的形勢驟緊,三方勢力,均是在搶奪最後的時間……

夜月國大軍的軍營之中,依舊是一片的安靜。

局勢驟緊,夜月國明顯是最為不利的那一方。然而,鳳冥夜卻依舊沉穩無波,隻是讓將士們原地休養,積蓄力量……

帥營之中。

天色還未大亮,鳳冥夜、鳳冥絕,暗影、邪天還有所有的將領們齊齊聚在了帥營之中。

這般的情況下,眾人幾乎是分毫沒有休息,從昨夜擊退了池宇國的奇襲之後一直就在帥營之中待著,隨時準備待命。

鳳冥夜端坐在了帥案之前,妖嬈的俊顏勾勒了一絲的意味深長,卻久久不語。

從得到池宇國動作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了。半個時辰,皇上分毫未落,未發一言,也未動一下。

眾人皆是不明白皇上的心思,就連鳳冥絕,這個最為了解鳳冥夜之人,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北冥國、池宇國連續的動作,如今的局勢對夜月國愈發的不利了。為何大哥還能如此的平靜沉穩?深知自家大哥那性子,在國事之上,他是絕不會有分毫馬虎的。但這一次,他卻實在是想不出大哥心中之意了。

西域傾皇想拖,那是因為他定然秘密的調遣的援兵要到了;池宇國的宇莫寒想拖,那是因為他們想要搶占先機,將他們一網打盡;北冥國也要拖,那是因為他們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奪取北冥、夜月之間的樞紐!

可是,為何大哥也在拖?

鳳冥絕那張總是吊兒郎當的壞笑的俊容也失了笑意,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何!

皇上一言不發,絕王同樣一臉的默然。下麵的眾位將領們心中亦是滿布疑雲……這帥營致中國的氣氛,愈發的沉……

“暗影、邪天何在!”

薄唇一扯,鳳冥夜俊容妖嬈,笑容邪妄,終究是道出了這麼一句話。

“屬下在!”

暗影和邪天兩人齊齊跪下,低頭恭敬道。

“你們立刻出發,一人去尋找煙兒,一人為朕給援兵送去書信!”

笑愈妖,這般笑容,襯著那滿布殺氣、精致絕倫的俊容,竟生出了一種無雙的風華,讓人挪不開眼。

“是!”

暗衛、秘衛對於主人的命令,不問為何,隻有服從。沒有多言一句,也沒有問那剛收到邪天身邊的蘇婉清該如何處理。暗影、邪天兩人利落的應了一句,瞬間便向著營外飛掠而去。

聽了這話,鳳冥夜心中一陣無語。他還以為他家大哥終於要下令了呢?結果,等了半天,大哥居然爆出了這麼一句話……

“哥,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告訴我吧……”

鳳冥絕心裏是那個急啊!精致的俊容上,露出了一絲的和他高大身軀完全不相符的狗腿。蹭了過去,聲音都滿是好奇啊好奇……

熱淚盈眶,眾位滿腹疑問的將領幾乎是要將鳳冥絕當成自己的偶像一樣崇拜了。他們也好想問啊,可是,誰敢在皇上頭上動土?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不怕死的!

“四個字,靜觀其變!”

將眾人心中的焦急和疑惑盡收眼底,鳳冥夜薄唇上揚,聲音低沉而邪肆……難得沒有將破壞氣氛的鳳冥絕拍飛,還好心的為他解了惑……

這……

然而,得到答案的鳳冥絕,心中卻更加的不明亦不安。靜觀其變?難道大哥是真的想等到宇莫寒的池宇援兵來把他們滅了麼?這,這不是說了等於白說嗎?!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滴的流逝了。而這天下的局勢,也在緩慢而不可能抗拒的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西域,高山之邊,晴空之下,洋溢著一片歡聲沸騰。

此處,並不像是外人所想的那般,因為地勢太高而荒瘠簡陋。相反,這裏就像是夜月國一般的興盛而繁榮。與外麵不同的是,這裏的人們有很強烈的信仰,衣服、行為、精神、住所都帶著一股濃烈的宗教風格……

就連,眼前這一座令人炫目的城池,也是如此!恢弘大氣的城池,處處精致,這種大氣,不似是夜月國的那般的雄奇,這是一種邊塞的褒廣,又隱含著西域濃烈的宗教韻味。

柳如煙坐在以竹子製成的精致轎攆之上,玉容絕美,氣質高貴而出塵。轎攆由著十二個人抬著,跟隨在七大長老的身後,緩緩的進了城們。

域城城門口,正對著的大道之中,空無一人,顯得極為肅穆。然而街道兩邊的房屋之中,卻是人山人海,西域的子民們,狂熱的盯著轎攆之上的柳如煙,聲聲‘聖女萬歲’響徹整個城池。

坐在轎攆之中,正巧三師兄就騎馬在她前麵幾米處。一路上,她從三師兄星魂的口中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她一開始由著那個神秘洞口所到的地方,是西域和池宇國的邊境處的域山之下。而且,還正好碰著了西域專門舉行祭祀之處……

當時,西域七大長老們正帶領眾人舉行著難得一次的萬人祭祀,向上天祈福。

沒想到,柳如煙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從天而降,正巧她額頭上又帶有聖女特殊的蓮花印記。眾目睽睽,再加上一開始傾皇顏傾殤就曾經預言過,聖女將會在祈福之後出現……祭壇下麵,西域千萬的子民們自然是狂喜跪拜。

七大長老,雖然一開始就認出了柳如煙就是十餘年前,他們看著植入禁咒,又被棄之的聖女候選。但這般的情況,也隻能順勢而行。卻又不想,此刻又發現了她手腕上帶著西域供拜多年的聖皇雙蛇。

聖物一出,七大長老也相信了她是命定聖女,再無二話。

原本,七大長老舉行這一次祈福,就是為了傾皇帶出去的六萬大軍能夠凱旋而歸。西域這邊,果然是收到了邊境處最新的戰報了。

七大長老支持,西域傾皇親自領軍,又是出其不意的出擊。誰知道竟然被池宇國和夜月國的大軍拖在了雪山之上?

傾皇現世不過二十多年,第一次領兵便出了這等不詳之事,那他們多年隱沒的野心和仇恨,如何能夠實現?要知道,在二十多年前,因為寒水柔的任性妄為,導致西域的聖女一職空缺,整個西域的信仰和民心大亂。迫不得已,原本隱在暗處的西域皇族顏氏一族現世,以無上的皇權之術,穩住了西域這一場紛亂。

顏族現世,經過了這麼二十幾年的時間,根基才漸漸的穩定了。為了戰事,這一次七大長老才特意的號召了萬人祈福,沒想到陰錯陽差,天上掉下了一個穩固子民們、隱沒多年的利器——天命聖女。

他們以為柳如煙還中著那禁咒,一直以來,七大長老都是將西域皇族的禁咒看做是尊貴無雙的。這般至高無上的秘術,自然是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破解!這一點,他們自信的很!

當然,他們也看出了柳如煙精神的異樣,也是知曉前陣子在北冥國邊境發生的事情。有人試圖通過某些法子,令這個曾經被他們遺棄的棄子,放抗了她光榮的命運……

如今,他們發現這個女子竟然是真的天命聖女,他們豈容再讓她反抗這無上光榮的命運?他們豈容皇族的傀儡娃娃反抗?她便是聖女,便應該是屬於傾皇的!他們需要她,安穩西域子民們的信仰;而且,他們更是需要她……

從三師兄的口中明白了來龍去脈的柳如煙,一路上再無多餘的話,隻是優雅的端坐在了轎攆之內。如今,西域的所有人都將她認為是天命的聖女。就連曾經和她朝夕相處過的三師兄,如今和她說話都是那般的尊敬而謙卑。

心中千回百轉,一個計劃也很快在她心中形成了。柳如煙靈動清麗的容勾勒了一絲高貴的柔笑,櫻唇揚起一絲詭譎的弧度。

轎攆緩慢而行,最終在一座精致秀雅又不失大氣的宮殿前麵站定了。

這個地方,柳如煙從未來過,但她卻是認識的。

西域,域城是祭祀的唯一的風水之地,這種城池致中國,自然是有著聖女專用的行宮。

七大長老,恭敬的將柳如煙迎進了聖女宮中,一直到聖女宮的主殿之中。

“聖女,請立即開始進行血浴。傾皇那邊的戰事緊急,請聖女立刻回位,率領死亡大軍前去相救!”

一入主殿,七大長老立刻齊齊的跪下,低頭,竟是眾口一詞。話語雖恭敬,但聲音裏卻透著不容拒絕之意。

雖然,柳如煙是天命的聖女,身份被拉高了。但是,天命的聖女,依舊是刻入了禁咒的西域皇族手中的傀儡。她的身份再高貴,也改變不了要被他們所擺布的命運。二十多年了,若非寒水柔那一時的任性,他們早已命死亡大軍出師中原了!如今,那個唯一能夠駕馭死亡大軍之人又回來了,他們豈有不用之理?

將曾經刻印的禁咒全部激發,然後再將操控之法灌入她的意識……這,便是血浴的效用!

柳如煙還未做出任何的反應,那七大長老已經以七星位置站定,催魂之用的秘術瞬間發動。

眼眸一滯,柳如煙整個身子都僵硬了起來。

“好,一切都聽長老們的吩咐……”

柔美的聲線,僵硬的聲音,柳如煙直直的望著前方,一雙靈氣的眸子黑與白那般的分明,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操控了。而低垂的纖臂上的一紅一綠的兩條小蛇,卻還是那麼懶洋洋的纏著,分毫不知道自己認作主人的柳如煙,此刻發生了詭異的異變。

七大長老之中,為首的大長老揚臂,淡然的拍拍手,一群西域侍女魚貫而入,熟練至極的將柳如煙給帶了下去。

衣服,被一件件的剝開,光潔無瑕的身軀,被浸入了溫暖的池水之中。而池水之中的柳如煙,眸光漣漣,竟無比的配合。似乎,這種沐浴,她曾經經曆過千次、百次了。周圍侍候的侍女們,仔細無比的為她沐浴全身,以最虔誠的動作,最認真的心情。

不一會兒,柳如煙白嫩無瑕的身子都已經洗淨。以一席白紗包裹住她曼妙無比的身體,身份最高的大侍女小心的扶著她,將她引入了殿中最深的一處——血浴池。

紅,一片的血紅。

推開了大門,入眼的便是一個三丈開的不規則形狀的血色池。那個池子之中,兩條巨蛇的雕塑立於其上,卻是和柳如煙手腕之上的眼紅翠綠一模一樣。而整個血殿之中,各個擺設上都印著精致詭譎的蛇紋。

眼前的血池,暗紅色的液體,詭譎而又妖豔,柳如煙抬起赤luo的蓮足一步又一步的向著那一片血紅的池子走了過去,心中竟無一絲的懼怕。

白如玉的蓮足,隱沒在了那暗紅色的液體之中,直到她整個身體都隱入了血池之中,連一頭烏黑的頭發都浸了點點血紅。那血紅之色,似乎是要透過柳如煙白皙細膩的肌膚,滲入她的體內,滲入她的骨髓,在她的身上烙下永恒的印記。

無數詭異的音符,無數詭譎的聲音,爭先恐後的鑽入她的腦子裏,刻入她的心中。

沒有掙紮,明明身體仿佛是要爆炸開來,她卻依舊睜著呆滯、卻泛著水澤光芒的眸,任憑那些詭譎的東西侵入。唇一勾,竟然漾開了一絲妖笑。

就在這時,陰暗華美的血殿之中,血池的周圍,升起了片片的黑簾。黑簾很厚很嚴實,隻聽到了幾人的腳步聲。

“這一個,和以前的那些都有不同……這樣做,就可以了嗎?她會不會……”

低啞的聲音,卻是七大長老之中的三長老在言語……

“無礙!隻要我們合力,將她體內蟄伏的禁咒全部都激發出來。就算真的完全變成了傀儡,反而更好了。”

大長老那從來都是權威而嚴肅的聲音響起,一句話,便已經一錘敲定了決定。

“好,眼下的情況,也容不得我們多想了。拖得久了的話,那個人……”

嘶啞低沉的聲音,是話語最少的二長老。說到後麵,低弱的似乎隻是絮絮的耳語,再也分辨不出任何的字句……

隔著簾子,七人以秘術施之!

一炷香之後……

西域七大長老,似乎因為施法而耗費了大量的精力,每個人的臉上都隱隱的帶著一種疲憊和昏沉。

“好了,隻要再過片刻,她便能完全進入那種狀態。去,去打開西域的死門,讓聖女帶領大軍由著皇族密道出發……”

沒有多喘一口氣,大長老隻是略定了下神,立刻威嚴的吩咐了下去。

然後,便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音。是領命而去的下屬,去做大長老交代的那些事宜去了。

“智,讓侍女們給聖女裝扮吧。外麵的戰事已經不能再拖了……”

四長老這時似乎已經恢複了不少,臉色也不再如剛剛那般的白。他眸中帶了一絲的急,聲音卻依舊帶著一貫的淡。

“嗯!我們先走吧,去休息一下。”

大長老智頷首,向著簾子外麵待命的侍女們揮了揮手,便和其餘六人一齊出了血殿。他的步子很穩,眼眸深幽——

很好!聖女歸位,一切都按照原本的渠道再繼續著……

七人的腳步極輕,緩慢的漸遠了。

就在他們退出這個大殿之後,血池之中,神色呆滯的絕美女子,瞳光灼灼,全身都放鬆了下來。詭異的身體姿勢沒有改變一絲,但瑩白精致的小臉上,眸帶妖嬈,一抹絕美的甜笑轉瞬即逝。

緊鑼密鼓,戰事將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池宇國的援兵,終於在天色漸黑之時,齊齊趕到了目的地。

圍合之勢,也隨著這一批援兵的道來,而漸漸形成了。

池宇國的大營之中,宇莫寒和宇離寒心中難掩一絲激動。和西域大軍、夜月大軍一樣,他們也無時不刻沒有在注意對方的動向。雖然,一直擔憂著西域傾皇顏傾殤有什麼殺手鐧沒出,但此刻,他們池宇國的援兵到來這一刻起,他心中的擔憂已經去了一大半。

現在,隻要待眾位將士們稍稍休整一下,就可以準備以圍合之勢向著西域、夜月大軍攻去。今夜,月光皎潔、無風也無雪,空氣冷而幹燥,不像是上次那般的風大飄雪。昨夜開始,他便已經讓將士們砍下一些幹燥的樹木,準備今晚以煙熏之。先令西域、夜月兩軍大亂,再配合幾萬人埋伏的弓箭手,將燃火的樹枝射入,再以強兵攻之。而西域、夜月兩軍也不是鐵板一塊,暫時的合作關係,他就不相信能有多牢固!

慢慢緊逼,抽絲剝繭。定然要將西域、夜月兩軍蠶食之。而此山的那一邊是峭壁懸崖,他也不怕夜帝和傾皇能飛過去!

夜,又深了一分。

西域大軍的軍營之外,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在月色下拖的很長,衣袍翩然、聖潔似仙的顏傾殤負手而立,靜靜的望著夜空。

“師傅。”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精致的少年緩步走到了顏傾殤的身後,恭敬的喚了一聲。

“嗯,冰兒。”

淡淡然的應了一句,無喜無悲的聲音,沒一絲的波瀾。顏傾殤沒有回頭,精致絕美的臉龐上勾勒了一絲很淺的笑。

“大戰將近,師傅為何還看著星空呢?今夜,有月無星……”

俊美的臉龐,純淨且冰冷。然而,此刻,魄冰的聲音裏有了一絲的急切。池宇國的情報已經送了過來,師傅為何還是這般的無波無瀾?

魄冰也抬起冰藍的眸,望了望夜空,隻有一輪彎月當空,並無任何的星星。心中又是不解了:師傅看天,一般是為了夜觀星象的。原本戰事將近,看看星象已測戰果也未嚐不可。可是,明明是無星之夜,為何師傅還要特意出營看天呢?

想到那些待命的將士們,冰魄心中愈發的不穩了。

“冰兒可是在擔憂援兵之事?”

淺笑,顏傾殤純白的衣袖一揮,妖冶的紫眸高貴的令人不敢直視。明明他在笑,為何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的溫度?隻有淡漠,淡然,似乎這整個天下,都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牽引他那一顆出塵卻孤獨的心。

“是……弟子莽撞了,請師傅恕罪。”

魄冰被那淡然的眸光一瞧,心中卻無端的感覺到了不可褻瀆的壓勢,冰藍色的眸中的激動散去,他低頭,聲音也是極低,帶著惶恐。

他知道,師傅不會責罰他的。師傅其實很少責罰任何人,他不是不喜歡,隻是不在意而已。他就是一株遺世獨立的蓮花,是那一抹浸人心脾的清風……誰也抓不出,誰也束縛不了。

可是,這樣的一個男人。他不怒不喜,卻令人莫名的敬畏。這種敬畏是不自覺的,似乎是自己的心不由自主的散發出來的。

“會來的,援兵,即刻就會到。”

並不在意魄冰說的恕罪,顏傾殤隻是淡淡然的掃了他一眼,便又望著夜空了。他的聲音很淡,卻極為動聽。令人無端的就會信服下去,一如他的人。

沒有更多的言語,不過魄冰卻已經很自覺的退下了。

精致絕美的五官依舊是帶著一絲的淺笑,顏傾殤一頭瑩白的長發隨著他轉頭的動作飛舞著。他那一雙寶石般璀璨的眸盯著夜空,心中道:無星?怎麼會無星……明明,那一顆曾黯淡到了即將毀滅的星,此刻除去了一切的陰霾,散發出了無可比擬的光華……

歸位了——

命運,也隨之要到來了……

皎潔的月光,傾灑在了聖潔高貴的男子身上,令他那溢著玉墨般光輝的紫眸愈發的美。男子在笑,櫻花般的唇瓣扯開了完美的弧度,那弧度愈發的深,笑卻愈發的淡漠……

他長久的立著,淺笑盈盈,美至極且淡漠至極。

連大營之外,不足幾裏路的濃煙都沒有去理會,很久以前,他就已聽到了那整齊劃一的馬蹄之聲。這是,池宇國的兵馬,這是他們要來進攻的前兆……

然而,他卻銀發亂舞,立著大營之外,一人望月。

池宇國的營地之中,眾將士們正裝完畢,宇莫寒就一刻不耽誤的率軍而來。

此刻,爭的就是戰機,爭的就是時間。大軍彙合之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他便已經讓將士們準備好了一切。

先悄無聲息的將西域大軍和夜月大軍三麵圍合,然後,眾人一齊將火折子打開,點燃樹木。而埋伏好的弓箭手以他們池宇國改良的弓nu,將這些樹枝射入兩軍大營。

雖然,澤城被夜帝夜襲,掠奪一空。但宇莫寒還是慶幸,這幾年,他命令手下巧匠所製成的最新的弓nu和輕便的nu車,都沒有放置在澤城……

眼下,那改良的弓nu和最新研製出來的nu車,派上了極大的用途。

但見,夜月國的大營和西域的大營之中,無數的燃火樹枝被飛擲了進去,霎時間,兩營地之中,濃煙滾滾,不消片刻就彌漫了整個營地。

宇莫寒此計,圖的是一個快和準字。數萬的弓箭手被調度了過來,就見漫天的火花飛舞,西域大營之中瞬間混亂成了一團。

機不可失,宇莫寒立刻命令將士們拚殺而入,向著敵營而去。

轉瞬之間,兩軍便殺到了一團。而夜月國的大營,相對西域大營卻靜默了許多。宇莫寒感覺到了幾絲蹊蹺,帶軍前去一看,卻看到整個夜月國大營之中,各種雪牆林立,阻擋了大部分的箭羽,難怪,剛剛他感覺濃霧比想象中要少了一些。原來,就是因為這些以雪砌成的牆壁擋住了一部分。而夜月國和西域的大營相距不遠,天色又暗,遠遠的望去,沒有讓他們瞧出什麼端倪。

宇莫寒率軍襲來,夜月國那些躲在了雪牆之後的將士們也紛紛揚刀衝了過來。

鳳冥夜妖顏鐵血,鐵臂一揮,便殺了一人。揚起手中染血的血魔劍,率領身後的將士們向著敵軍殺去!

廝殺,瞬間開始!

無盡的殺氣蔓延開來,整個山頭都成了三軍的戰場!

再也沒有什麼別的言語,隻有刀劍相撞的聲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黑壓壓的,都是那將士們,程亮亮的,都是那刀槍劍!無數的將士們,宛若脫了韁的野馬,瘋狂的砍著、殺著。不消片刻,那素白素白的雪地之上,鮮豔妖嬈的血色淌了一地。

三股不同的軍隊,三四十萬將士們,在這個褒廣的雪地之中廝殺著。擾敵之術也隻是爭取了一個先機。而此刻,已經沒有了所謂的戰術,也沒有了所謂的士氣,所有人的眼中隻有仇恨,百年以來滲入骨髓的仇恨。此刻,最狠的就會是最終的勝利者,最多的軍隊就是有最大勝算的一方……

將士們都已經紅了眼睛,手起刀落,鮮血四濺!

宇莫寒一身的溫潤褪去,眸中臉上均是狠辣和森然。他隻盼著時間快點過去額,一切快點塵埃落定。快了,這一次,傾皇和夜帝就是插翅也難飛!他勒馬,並不入戰局之中,隻是遙遙的望著。

宇離寒才是領軍的主帥,因為他的武功高強,能和鳳冥夜和顏傾殤一較高下。而大哥的武功不高,所以讓他在大軍之後下命即可。

眼下,池宇國是占據優勢的那一方。而且,他們的優勢十分之明顯。畢竟是人數最多的那一方,在這般直接的混戰之中這種人數優勢立刻凸顯了。而且,此刻,眾人都殺紅了眼,夜月和西域已經維持不了最開始的同盟關係了。眾人眼中隻剩下了殺,將所有與自身衣物不一樣的人統統都殺光!

池宇國一共有差不多二十萬餘人,而且是以圍合之勢將西域和夜月兩軍圍在了一起。西域和夜月兩軍之間,已經是亂成了一片。

戰事的形勢,果然是向著宇莫寒的預料走了過去。

心中火熱,眼眸染血。池宇國的大軍見夜月和西域露出了敗績,更加的瘋狂的進攻了。拿下兩軍,已經隻是時間問題……

就在此刻,一道詭異的聲音響起了。那聲音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就像是從地底裏麵鑽出來的。接著,一群黑壓壓的人馬由著暗處閃現了出來,那些人明明是步行,但速度卻快的不可思議。不過轉瞬之間,就已經奔到了池宇國大軍的尾後。揚起手中的兵刃,就是窮殺猛砍!

緊接著,他們手中身上,皆是散發出了一股詭異的黑色。霧蒙蒙的黑色,看上去和一開始池宇將士所燃的煙霧有些像。由著每一個人的身上散開,蔓延速度快的不可思議。

怎麼回事?!

被人背後襲擊,池宇國的大軍霎時混亂了。宇莫寒也是心中大驚,他根本就沒有看清這些人到底是由著哪裏出現的。而他們的暗哨也沒有稟告……這……

來不及思考,那一股詭譎的黑色霧氣已經蔓延開來了,瞬間就席卷了池宇大軍的後方。將士們,一個又一個的倒下了,快的令人來不及反應。

“快,快,閉氣。這黑色霧氣有毒!”

在後方的宇莫寒俊秀的臉龐大驚失色,一開始的狂熱和激動全部被這詭異的現象給澆滅了。這些人,這些霧氣是怎麼回事?為何,他們池宇國的將士們都倒下了,那一群黑色的人卻一點事情都沒有……

原本,以圍合之勢包抄西域和夜月兩軍,是他們最好得一種攻勢。因為人馬上的絕對優勢,此法能夠將敵人所有的後路切斷。而此刻,宇莫寒卻覺得這是他所下達的最失敗的命令。

因為池宇國的將士們在最外麵的一層,卻剛好幫夜月、西域擋住了這詭異的毒氣。一個又一個倒下的,全部都是他們池宇國的人!

而裏麵的夜月國大軍,早就遙遙的看到了外麵的異狀,一個兩個紛紛閉氣。不讓那毒氣鑽入他們的鼻孔。而西域的大軍,在看到這一批一身黑色的人馬之時,臉上露出了雀躍之色。這是,他們的援兵,是西域的死亡大軍啊!

就在這時,一個純白如霧的曼妙身影,緩緩的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那是一個女子,一個絕美如仙子般的女子。她身材纖細,坐馬而行,所到之處,所有的黑奇兵都為之讓路。

馬上的女子,一個手勢,櫻唇微動,吐出了一個詭異的聲音。那些黑色士兵們,配合有度,有條不紊的向著池宇國進攻而去。

鳳冥夜、鳳冥絕兩人同時麵色一呆,有些難以相信的盯著那個曼妙優雅的女子。這個女人,這一張絕美的小臉,竟然是消失了兩日兩夜的小人兒——柳如煙!

竟是小可愛帶了這麼多的援兵來救他們了?怎麼可能!而且,小可愛怎麼會是這般的打扮?

一身的輕薄的白紗長裙,勾勒出了女子凹凸有致的身材,一頭黑色的長發被弄成了一個精致又詭譎的蛇形發髻,襯得那張絕美精致的小臉,愈發的神秘高貴了。那合身的白紗裙的裙身很長,幾乎到了柳如煙的腳腕。然而,下擺的開叉卻很高。纖纖嫩臂之上,還有幾縷白紗垂下……愈發顯得飄然優雅、纖塵不染。

遙遙相望,鳳冥夜緊緊的盯著那一抹纖細高貴的身影,妖嬈的俊顏竟沒有出現狂喜的臉色,狹長的鳳眸反而染了幾絲暴怒。而柳如煙也緊緊的盯著那一身金甲,霸絕無雙的男子。一雙靈動烏黑的美眸之中,釀起了幾絲水氣……

她回來了,她終於看到他了。她的男人,她的……夫君!

但見,那個霸絕鐵血的男子,鐵臂一揚,一拉馬繩,便向著混亂的池宇國大軍狂奔而去。一路上,不知道他橫刀立馬,不知殺了幾人,也不知踏下了多人的身體。狂奔而出,出入池宇國的大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境!

一路狂飆,一身金甲處處染血。終於,鳳冥夜奔到了那絕美女子的麵前。

柳如煙睜著黑白分明的眸,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的男人,眸中迷蒙又柔軟。她的夫……她的夜,她好想好想他!她回來了,她帶著大軍來幫他了……

張了張嫣紅小嘴,她心中激動澎湃,正欲說些什麼。

鳳冥夜的戰馬已經奔到了她的駿馬的身側,男人長臂一揚,便將他擄到了自己的馬上。將嬌小的她緊緊的扣入了懷中。狹長的鳳眸裏染著熊熊的怒火,狠狠的瞪著眼前的小女人。

“該死的!”

吐出這麼兩個字,他已經的大掌嵌入了她嬌嫩的肌膚,越收越緊、毫不留情。

柳如煙心神一晃,相見之處的狂喜褪去。距離這般的近,她怎會感覺不到男人的情緒?夫君在生氣啊……可是,為什麼?見到她不高興嗎?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夫君對她這般狂怒的模樣。心中一顫,又是覺得委屈又是覺得難過……

“小東西,你竟敢穿這樣的衣物……”

眼眸一掃,入眼的是她雪白的香肩,白嫩的大腿。心中的怒火愈盛,連聲音都染著狂怒,那般的霸絕!這些都是屬於他的,專屬於他的。這個小女人,竟然穿著這樣的衣物出現?

“夫君,等退敵了再說好不好?”

環著男人腰身的手指一縮,柳如煙這才明白夫君是在惱怒什麼。感覺到男人炙熱的目光在自己的大腿和胸脯肆意的打量著,小臉霎時紅了個徹底,一開始的高貴模樣都不見了。

她一直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當時被人侍候著穿了衣服、弄了頭發。那是西域聖女的衣飾,她根本就沒有理由也不能拒絕。而且,當時的她,隻一心想要領軍來幫夫君,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些。

“這些士兵都沒有神智嗎?是你一人操控的?”

鳳冥夜又豈會不知道眼下不是計較這件事的時候。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霸道的將她環在了懷中,他扯下自己金甲外麵的披風將她全身上下遮了個嚴嚴實實。

他早就發現異樣了,這些將士比之一般人都要強了一大截,而且悍不畏死。他們根本就沒有痛覺,配合速度都比常人要高。再加上他所聽聞的一切西域的秘術和這個小女人的出現……那些人沒有神智,不知道自己判斷,隻會聽這小女人的話。他才敢這般不管不顧的就衝了過來,否則……他這麼一衝過來,若是一般的軍隊,隻怕會有不聽指揮的危險……

“是的。這是隸屬於西域聖女的死亡大軍。隻有我才能夠操控他們……”

老老實實的由著夫君用染了血得披風將她上下包了個嚴實,柳如煙乖乖的點點頭,小臉在鳳冥夜的胸膛之上習慣性的蹭了蹭。美眸溢滿著柔情,好想他……她真的好想他……

鳳冥夜將她的身子包裹了個嚴實,又看著她嬌美又乖順的小臉,心中的怒火漸漸熄滅。隻是,那一雙狹長的鳳眸依舊那般的灼熱……扣在她腰間的大手越發的溫柔了。

兩人相見情深,另一邊的戰事還在繼續。那一黑霧並沒有持續很久,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便又很快的褪去了。池宇國的大軍,已經被毒氣弄得七零八落,混亂至極。那些施毒的西域人,立刻抽刀殺了過來,每個人的速度、力量都那般的強。即使是鳳冥夜手下最精銳的鐵騎,也比不上這一群人的強悍。

鳳冥絕和夜月國的大小一眾將領們被柳如煙突然出現給狠狠的驚喜了一把。十萬大軍救局,好!而且,不僅能夠救局,還能反將宇莫寒給滅了!好,好!真是太好了!娘娘這一次是為夜月國立下了大功了!

“救兵,救兵來了……是娘娘,是貴妃娘娘,快,快!”

“老天,我真的沒有看錯,這不是皇上最疼寵的柳貴妃娘娘麼?”

激動無比,那十萬彪悍至極的軍隊,給被圍困在了裏麵的夜月國大軍打了一劑強心劑。尖叫驚喜之聲,不絕於耳。每個人都得了底氣,瘋狂的向著外麵殺了出去。瞬間就將身邊的西域大軍甩下去了一截。

“不!不!”

身在最裏麵的戰場的宇離寒狂聲嘶吼,怎麼能夠如此?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將士們一個又一個的倒下,心中被酸澀脹滿了。

“哼!有空擔心他們,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就在這時,一直在另一麵拚殺的鳳冥絕,鬼魅般的襲了過來。趁著宇離寒分神之際,手中的赤霄瀲羽呼嘯而來,帶著凜冽的殺氣!

上一次沒有殺了他,這一次豈能再讓他逃離?

宇離寒心神一晃,感覺到了那股殺氣襲來。身體一扭,向這邊上躲了過去。

然而,鳳冥絕豈容他躲?抽出腰間的佩刀,上次絕殺之劍法瞬間使出!剛剛那赤霄瀲羽不過是障眼法,這一劍才是真正的殺招所在!

熟悉而又恐怖的感覺傳遍全身,令宇離寒整個身體都戰栗了起來。身體在顫,心中又升起了一股不可違逆之感。忽而,宇離寒心中騰起了一股不甘和恨意。不,不!池宇國的形勢不利,他怎麼能死在這裏?!

不能,他不能就這麼死在這裏!絕不!

急中生智,絕中出路。宇離寒不但不躲,反而向著鳳冥絕這一劍撲了過去。

“哢嚓!”就聽到了一聲清脆的聲響,他的戴了整整二十年的鐵麵被一分為二,墜落在地。淩厲的劍光,甚至劃傷了他那精致雋秀的臉龐,以及他瘦削的肩膀。

然而,這躲無可躲的殺招,卻是被他躲了過去。宇離寒揚手灑出一大把暗器,立刻向後急退,向著池宇國大軍的後背狂飆而去……不過片刻,就已經奔入了池宇國大軍的尾後。

就在這時,一道極細的金針破空而來,瞬間沒入了宇離寒的心髒。伴隨著尖銳的疼痛,豔至極的血液,迸開……

怎麼會……!

宇離寒怔怔的睜大了眼,那第一次暴露在空氣之中的秀雅俊臉,最終拚湊出了一絲的驚訝,又似乎是一抹釋然。他吃力的轉頭,望向了大哥宇莫寒的方向……溫潤的唇瓣,揚起了一絲淺笑。

“不要怪我,二殿下……太子殿下並沒有吩咐我做這件事。但,為了太子殿下,我必須除去你。”

侏的聲音很淡,輕的就像是一陣風……吹過就散了……

宇離寒緩緩的倒下,俊顏上沒有怨恨,隻有一抹釋然和成全。那一日他就對大哥說過,他的容,是無法暴露在空氣之下的。他不敢亦是……不能……

池宇國的大軍依舊是在亂著,場麵已經失去了控製。連宇離寒這般的死去,都沒有感覺到了什麼異樣……

宇莫寒溫潤秀雅的臉上一片的鐵青,雙眸赤紅。竟然又是如此,竟然又是如此!

緊緊咬牙,即使心中如何的激憤難忍。他卻依舊是立刻下命,要池宇大軍馬上撤退。他是一個善於抓住機會的人,更是一個縱觀全局的帝皇!眼下的形勢,他心知肚明,若是撕咬不放,隻有被他們分割蠶食之,最後完敗。如今及時的撤退,還可以積蓄力量,從長計議。

“想走?哼!宇莫寒,朕倒要看看你能往哪兒走!我夜月國的二十萬大軍,如今隻怕已經突破了你池宇的大路,向著池宇國的京城而去了!”

一見池宇國的大軍有逃竄之意,鳳冥夜暴戾的一哼,聲音愈發的鐵血無情。他昨夜讓暗影給援兵送去親筆信,就是為了這件事。哼!這絕對的滅掉宇莫寒的機會,他豈會錯過?

男人此言一出,柳如煙便立刻會意了。立刻以聲音命令手下的死亡大軍由著最外麵截斷他們的退路,而鳳冥絕則率領著夜月國的六萬大軍由著裏麵突破……

“傾皇,你們西域的大軍投敵而去,難道你就這麼坐視不理麼?哼!西域傾皇,一代梟雄,竟然為了別人做嫁衣……當真可笑!”

俊秀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的諷刺,雙眸依舊是赤紅的,但那唇角的諷意,卻尖銳至極……

一開始認出柳如煙的宇莫寒心中也是一呆,他是仙瘋道人的首席大弟子,對於鳳冥夜寵愛無比的柳貴妃的真實身份也知之甚多。沒想到,柳如煙身上的禁咒竟然沒有了。而西域那些笨蛋,竟然還放心的將這一股詭異無比的軍力交給了她!如今,又聽了夜帝這般霸絕之言,若是夜月國的二十萬大軍真的在此刻不來救夜帝而往都城而去……這……

這個柳如煙,以這般詭異的能力率這軍隊阻斷他池宇國大軍,隻怕他真的無法回去了。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越來越多……

不,怎可如此?不!明明是他池宇國占盡了上風,明明這是池宇國得到了最佳的戰機。為何最後會變成如此?為何最後會如此?他不甘……亦是不願……

西域的六萬大軍在狂吼著,對於眼前前來救他們的十萬死亡大軍轉變成了夜月國的援兵十分之的不滿。然而,他們卻被池宇國的士兵們壓製在了最裏麵,出不去。而夜月國的大軍已經瘋狂的殺了出去,他們隻能將一腔的憤怒都發泄在了池宇國身上……

她來了,果然是來了。修長的身形愈發的僵直,顏傾殤遙遙的盯著那一抹纖細的身影,依舊是在笑,絕美出塵的俊顏上的淺笑一直沒有褪去……

“為他們做嫁衣?你怎知本皇是在為他人做嫁衣?或許……”

淡然無痕的話語,從顏傾殤薄涼的唇瓣中溢出。他的聲音很輕,卻一字一句十分清晰的鑽入了宇莫寒的耳中……

而柳如煙和鳳冥夜,明知道這是宇莫寒的挑撥之言,卻絲毫不管不顧的任他言語。心中略略一動,這個宇莫寒,隻怕做夢都想不到……

什麼?傾皇是什麼意思?

聽了這幾句話,宇莫寒心中一震,這話語看似淡然無痕卻又似有深意……難道……

不,不可能的!怎麼可能會有這般荒誕的事情,怎麼可能會是這樣!

“師傅……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是你故意將我引入那邊一條地下山洞之中的,對不對?”

柳如煙望著那高貴絕美的男子,終於是很輕很輕的問出了這麼幾句話。心中溢出了一聲歎息,前因後果,到了現在這種時候才發現,是不是有些太遲了?

若非,她的天命聖女的身份得到了七大長老的信任,而他們又不知道她體內已經有了聖火雪蓮的功效……對她毫無防範。隻怕,她永遠都不可能發現這麼一個驚人卻的確存在的事實!

曾經,他們都以為聖女寒氏一族是西域皇族顏氏一族的玩偶,直到那一日血浴之時,她聽到了七大長老的話語,感覺到了七大長老的動作。才知曉,不是如此!

那一日血浴,他們竟然是再一次在她體內刻入了禁咒。原來,那皇室的禁咒,竟然不是師傅為她刻下的。而且,西域最高的權力所有者,竟然也不是顏氏一族……七大長老的背後,依舊還有神秘的力量……而長老們,就是那股力量的代言人!

若那一夜血浴之時,她心中隻是懷疑。後來,由著死門之中,操控了死亡大軍。然後又從七大長老的口中,得到了西域出兵的‘密道’。這些,點點滴滴都證實了她心中的懷疑……

她率領死亡大軍,不畏痛覺,不知疲憊,一路上行軍極快。而她率領他們所走之路,卻是由著祭壇邊上的另外一條密道而行。那密道,不像是她碰巧得到雙生聖火雪蓮的那一條那般的狹窄,而是由著人工鑿的寬闊許多。整條道路,隻有最後那一小段為天然形成的山洞,極為狹窄。而柳如煙行到了最後,卻驚駭無比發現,那密道,竟然就是那一日她沒有走的另外一邊!

隻是,這一次走到來時的岔路口,她卻發現了一些詭異之極的地方。右邊通往那湖泊之處的口子,竟然不知道為何不見了!似乎是天然的峭壁將它封死了一般。可是,明明昨夜她經過此處,還有一個幾人大小的甬道口。如今,竟然平白的不見了!而且,七大長老知曉另外一條寬闊的密道,但是那一日看到自己由著祭壇上麵的洞口出現,為何會那般的驚訝?那一瞬的表情是騙不了人的,七大長老似乎是不知曉有雙生聖火雪蓮的那一條通道的存在。

最後,大軍出口處更讓她驚奇。因為,大長老智告訴她了一個機關,那看似名不透風的岩層之中,竟然有一個地方凸起,嵌入某個特定的石頭,就能打開機關。她驚駭無比的看著那機關打開,看著那看似厚重的岩層一點點的挪開……心中忽而有了一個明悟……若是這岩層都能設計成如此。那麼,那個被封死的岔路口,隻怕也是因為某種機關而……

若是如此,那是誰將那邊的天然洞穴封死?又為何不讓七大長老知曉?除了同樣並沒有掌控實權的師傅,她無法想到任何其他人。有了這麼一個認知,柳如煙心中愈發的駭然了。那麼,她掉入這個地方,而且恰好找到了雙生聖火雪蓮,難道真的隻是她運氣好?難道真的和師傅沒有半分的關係?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於是,一個更加令人驚駭的猜測竄入了腦海中。會不會,這一切都是師傅故意為之……逼出她體內的禁咒,然後再當著夜的麵將能製成解藥的雙生彼岸花給廢掉,引得夫君要為她尋找雙生聖火雪蓮……

之後的一切,她因為雙生聖火雪蓮的緣故,得到了豔紅翠綠。以天命聖女、禁咒之身的身份,得到了七大長老的信任。最後,終於得到了西域最強悍也是隻能由著聖女操控的一支軍隊。

師傅定然知曉,她得到了這麼一支力量,絕對會毫不猶豫的站在夫君這一邊。師傅這是想要瓦解西域的軍權,甚至是想要推翻現在西域的至高權力嗬!

可是,她竟然一直還以為師傅是想要奪她。其實……或許對一個人愛護極致的表達,反而會變成為難和相逼……隻有一切塵埃落地之後,才能看到真心的模樣。

原來如此,這一切自然不是為他人做嫁衣。可憐可惜這個宇莫寒是不可能明白這其中的一切曲折的。

今日,他已經落入了這般的境地,結局隻有一個字——亡!

“為師就算是再能耐,也不可能將雪崩這般事情都算計出來。那一次,的確是你的命數如此,掉入了那個地洞之中。不過,若非煙兒的命數不是如此,為師也早就派了人在那兒。你一醒來依舊是那個地方……”

顏傾殤淺淺一笑,俊美絕倫的臉龐愈發的風華絕代。他的聲音柔和,卻依舊是那般的淡漠無痕。

“顏傾殤,朕和你做筆交易如何?現在你幫朕一起滅了池宇國,朕以後借兵給你除去上頭之人。”

就在這時,鳳冥夜妖嬈的俊顏勾勒了一絲的邪妄,這邊將懷中的柳如煙抱得更緊了,那邊揚唇向著顏傾殤道。

這個該死的顏傾殤,原來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真的讓煙兒陷入那個禁咒。之前所做得一切,都隻是為了要引他入局罷了!可恨可惱!不過,他鳳冥夜也不做虧本的買賣。他以前算計了自己,如今自己便要算計回去。至於西域那一塊地兒?雖說土地是不錯,物產也豐富,但地勢太險,除去那一條密道,幾乎是無法出入,這種鬼地方,他實在是覬覦不起來。

“夫君,你怎麼知道?”

柳如煙聽鳳冥夜這般的言語,心中一驚。她不過說了這麼一句話,夫君竟然什麼都知道了?這也太神了點吧?

“小東西,你難道忘了一開始為夫被顏傾殤率軍埋伏嗎?若那個時候,他是真的想要伏擊我,豈會真的讓你逃掉?又為何不早早的設下陷阱,直接以弓箭或者毒攻之?”

這小女人芳香嬌軟的身子抱在身前,鳳冥夜狹長的鳳眸裏勾勒一絲的深意,將唇瓣貼在了她的耳側,低頭的道。

那個時候,連他都沒有想到西域的大軍會埋伏在那兒。以顏傾殤那般的手腕,真的想要滅了他,真的把他當成非死不可的仇敵,豈會如此?帝皇謀權之術,有時候隻在一個極小的細節,就能夠說明一切了。至於後麵,顏傾殤還十分幹脆的同意了和他合作擊退池宇國的攻擊……還有願意和他兩軍相對無事……更是讓他心中的懷疑得到了證實。

到了這小女人帶著這般的大軍出現,打亂了池宇國的全盤計劃,他心中就更加清晰了某些事情。

一開始,他雖然並不知曉顏傾殤的真正意圖。但,隻要他別有打算,這個人便不算是敵人。而如今在池宇國這般的情況,不是敵人,便算得上是暫時的同盟了!

原來,夫君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懷疑了!柳如煙心中一顫,這個男人,竟細心至斯……

“我有說不的權力麼?除去夜月國大軍和死亡大軍,一個不留!”

所謂的‘借兵’,就是讓煙兒手下的死亡大軍借他吧?這樣也能稱之為借,鳳冥夜這個男人實在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一襲瑩白的衣袍翩躚若蝴蝶,顏傾殤淡淡然的到了這句,便飛身而去,撲入了池宇國的混亂的大軍之中。

聽了這話,鳳冥夜和柳如煙相視一眼,看樣子,顏傾殤帶出來的精銳都並不是真正屬於他的。西域六萬大軍盡滅,這便是公然和西域那上麵一人對抗了……

西域這邊,主帥竟然都幫助敵手去了,眾人震驚、軍心大亂,整個西域大軍潰亂成了一團。

連顏傾殤都站到了他們這邊,鳳冥絕和鳳冥夜兩人再無任何顧忌,率軍向著池宇的潰敗之軍猛撲而去。柳如煙素手輕揚,朱唇微動,率領死亡大軍配合夜月大軍兩麵夾擊,一個時辰還不到,池宇國和西域的殘軍盡顯敗跡。

殺聲震天,雪山之中,處處都是妖豔至極血跡和橫七豎八的屍體。夜月國的將士們瘋狂的擁了上去。池宇國將士們已經差不多被滅了個七七八八,隻餘下了最後的一批護著宇莫寒,拚命想要突圍而出。

然而,此刻宇莫寒已經退無可退,前有鳳冥絕,後有鳳冥夜和柳如煙,中間還有顏傾殤。心中湧起一陣絕望,他沒想到今夜竟然會輸的這麼徹底。他輸掉的不知是自己的驕傲,他輸掉的,甚至是整個池宇國!

心中裂痛難忍,宇莫寒頭發散亂,血汙混著汗水,黏黏的粘在了他俊秀的臉龐上。咬緊下唇,宇莫寒的心中泛起無法言語的苦和痛!他無法再趕回去,無法在回都城……那麼,那麼意味著……

他就是做夢都沒有想到,已經存在了百餘年的池宇國,竟然會是湮滅在自己的手中。

不,他要不能死在這裏,絕不!他不能做池宇國的罪人,他當不起……

“不!”

宇莫寒忽而張著雙臂,仰天不甘的嘶吼出聲。上身的衣物盡裂,數十根金針迸出,他的一身功力,終於又回到了他的體內。

“哼!困獸之鬥!若是你沒有故意殺了你的孿生弟弟,說不定今夜你與他,其中一人還有一線生機,可惜……”

鳳冥夜環著柳如煙,勾唇冷笑不止。都到了這種時候了,這宇莫寒竟然還妄圖翻身?

“不,我沒有故意殺我弟弟,我沒有!”

原本狂肆無比的宇莫寒,聽了鳳冥夜這嘲諷之言,雙臂亂舞,眼眸赤紅的反駁道。

“哦?那戰場之上,宇離寒已經消失了這般久,為何你一直都沒有提及他半個字?在你心中,早已明白他已經死了,對不對?你的手下,若是沒有你的默認,真的能夠將宇離寒殺死麼?宇莫寒,你心中的野心太大,看似溫潤的表麵,其實內心卻是一頭被至高無上的皇權迷失了的野獸罷了!”

嗤笑一聲,鳳冥夜妖嬈的俊顏上,冷酷至極。他望著那欲顛欲狂的宇莫寒,步步緊逼,寸步不讓。

他是被皇權迷失了野獸?他憑什麼這麼說他?沒錯,他的確是知曉侏的心中想要殺了離弟,因為一山不容二虎,一國無法有兩個太子殿下。趁著戰亂,戰死沙場,不會造成朝廷動蕩,是離弟最好歸宿了。

沒錯,他是默認了……可是,難道他的心中就不痛嗎?難道他心中就真的希望離弟去死嗎?他真的就那麼十惡不赦嗎?

不,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池宇國!他做了這一切都是為了池宇國能夠屹立不倒。這麼多年來,他花了多少的心思,又承受了多少的苦和痛?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得到一個這樣的評價!

“哼!今夜你反正要死在這裏,朕便讓你死個明白。宇莫寒,難道你還沒有清楚是什麼造就了池宇國的毀滅嗎?是你的野心!若非你沒有那野心,池宇國原本可以遊離在夜月和北冥之間,左右逢源,維持三國一域的平衡。這一點,你那昏庸無比的爹,倒是看的比你透徹。他雖然昏庸了三十餘年,但池宇國卻依舊沒有滅亡……你,受死吧!”

冷哼一聲,鳳冥夜霸顏鐵血,聲音冷酷而嘲諷。說完這話,便雙足一點,向著宇莫寒飛射而去。

什麼?是這樣麼?

若非自己一開始就想要設計夜帝,想要置夜帝於死地。父皇和他還不會決裂,池宇國不會動蕩,夜月國也不會有機會。若非,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狠挫夜月國。那麼,夜月國也不會有機會反滅他們。甚至,為了鞏固手中尚不穩的權力,他將孿生弟弟的性命都送葬了……

沒錯,沒錯……

他一直都是野心勃勃的……

竟然,是如此……

宇莫寒抬起自己顫抖的雙手,心在狂顫,身在發抖。

原來,一切的根源都是自己心中的野心和恨意。從當年被送出皇宮,從當年被父皇不待見,從當年不得不隱藏身份。他便開始恨了……

柳如煙淡然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心中一片的清明。人,若是沒有貪心,又怎會有機會失去擁有的呢?宇莫寒,理應得到此下場……

這一仗,宇莫寒敗的毫無懸念。鳳冥夜甚至和他相鬥不過百招,便一劍了解了他的性命。

或許,宇莫寒終於是真真正正的絕望了……

大戰告捷,池宇國的還未登基的新皇和二殿下宇離寒全部死於此役。夜月國的五萬大軍由敗轉勝,又死回生。眾將士們心中激動萬分,忍不住狂呼呐喊起來。

“皇上,萬歲,萬歲!娘娘……”

聲聲萬歲響徹整座雪峰,熱烈程度幾乎能夠融化這無邊的雪地。

“朕的皇後!”

鳳冥夜不待將士們將這詞說出口,妖嬈的俊顏勾勒一絲的霸絕的笑,忽而扣住柳如煙的纖腰,將她高高的抱舉了起來。

懷中的小女人一驚,沒想到夜居然會這般做。望著抱舉著自己的霸絕無雙的男子,清麗絕美的小臉勾勒一絲淡笑,她,哪裏是什麼皇後,她哪裏是眷戀這功勞這高位啊!幾百裏的奔波,心中腦中都掛念的是他,是她的夫,是這個男人啊!

“皇後,皇後……!”

鋪天蓋地的呼喊之聲,將士們心中激憤難平,心悅臣服的跪了下去,不住的狂吼著。那熱烈又激動的呼喊聲直上九霄,響徹夜空。

從未想到過一個女子竟然能夠讓他們誠服,從未想過一個女子竟然也能有如此的魄力和氣勢。這是他們的皇後,是皇上唯一的皇後!

大戰告捷,待將士們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一些。鳳冥夜乘勝追擊,領軍向著池宇國國都而去。然而,大軍行至半路,中途卻被一個突然出現的人影所阻。

那個人,就這麼立在了山路的正中央,一襲水藍色的長袍襯得其身形修長優美。

柳如煙和鳳冥夜皆是從未見過這人,這人的五官氣質皆是極為出眾,是一個風華絕代的美人兒。然而,一旁的鳳冥絕忽而變了臉色,想也不想便直直的衝了過去。

“輕顏,你怎麼會在這兒?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沒有任何的猶豫,鳳冥絕那俊美的臉龐上勾勒了一絲的喜。他緊緊的扣住那個人的瘦削的肩膀,聲音裏都是驚喜。

“我沒醒,怎麼能看見你這個魔頭?沒想到你竟然跑了這麼遠。讓我一陣的好追!”

那個人的聲音淡淡然的,絲毫不看鳳冥絕驚喜的俊臉,抽出手中的劍就是不客氣的一揮,令鳳冥絕放手。

柳如煙和鳳冥夜這才真正的看清楚了這個絕美的人兒……然而,兩人同時一驚。這個人……這個長相絕美之人,竟……竟然是個男子!柳如煙盯著那人十分平坦的胸部看了半天,終於確定了,這個人真的是一個男人!雖然,他的容貌比得過任何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