瑣碎的煩惱(七)
伊憂賊眉鼠眼的在畫麵上掃了一圈,好笑的道:“爸,這事不用看,天哥那麼優秀接近他的女人沒有企圖才稀罕呢,就算這個姐姐喜歡他也在情理之中,你不能指望人家都是傻子。”
任陽靠在樹上,冷淡的收起監控設備,心裏總有那麼點擔心:“想想你姐的感受……”
“有什麼好想的,難道你也該想我爸的感受嗎?天哥又不喜歡她,在一起又怎麼了?你跟我媽在一起二十多年也沒見你修成正果,所以周小藝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慕容天。”
任陽看他一眼有時候真想掐死他!“她周小藝算老幾敢跟我比!你不會認為我就她那點道行!”
伊憂收起不在意的目光,認真的看著幹爹,在他眼裏幹爹一直是驕傲,是最讓人安心的,可他真的就一點也不懷疑:“爸,周小藝很可能是你的女兒,年齡和出生都可以謊報,她當初被趕出周家的時間和懷上周小藝的時間是等同的,你就不懷疑什麼嗎?何況周穎年輕的時候也沒什麼不好,如果周小藝是你的孩子,她幾乎為了你拋棄了一切,爸你年紀不小了就不想有個自己的親人嗎?就算你對周穎沒感覺她如果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你又給你生了一個孩子,你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最不濟也該盡一下照顧的義務吧。”
任陽閑散的一笑,不痛不癢的道:“這重要嗎?是不是我女兒跟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讓她生的,再說,也許不是我的呢,沒道理什麼事都往我頭上扣,如果你是顧念這一層關係而沒有派人跟著周小藝,你完全是自找沒趣,她就算真姓任,那也就是一個姓氏,不用太看的起她的,不要說她現在跟我有沒有關係,就是有關係,該殺也得殺!”
伊憂立即誇下小臉,撒嬌的靠任陽身上:“爸,如果我哪天做錯了,你不會也殺了我解氣吧!”
“你嗎……”任陽想了想,覺的還真有點差別待遇,恐怕伊憂就是真錯了他也不舍得罵:“哪來那麼多廢話!你隻要乖乖的快點長成大粗樹!將來橫掃千軍!我就滿意嘍!”
伊憂不讚成的抬起頭看看月亮,眼中的光彩隨著他的想法光芒萬丈:“才不!我還小,我要慢慢的長!等到我老死的時候我還長不大最好!”因為那便意味著他的人生沒有悲劇,沒有促他成長的契機,他不需要幹爹和爸爸小時候一個人摸爬滾打的偉績,也不需要在挫折和鮮血中成長,他寧願他的一生都是閑散,有數不盡的親人,有愛他的爸爸媽媽,他不用學任陽的六親不認、不用像任陽一樣心狠手辣!跟不用想任陽一樣看輕了生命,如果他一生都長不大,便意味著所有人都幸福快了、無上大雅的活著,這樣不是很好嗎?試問哪一位偉人背後沒有艱辛,哪一個殺手心裏沒有抹不去的恐懼,恐怕幹爹這輩子都不敢安心的睡上一晚覺。
“又想什麼呢!如果想你的小情人我看你就算了吧,就你這水平能把人活活整死。”
伊憂突然道:“爸,你說你天天對我媽那麼凶,我媽知道你喜歡她嗎!”
任陽聞言一腳踹他屁股上:“你TM這個時候就不傻了!不過,老子水平沒那麼低!也不像你爸一樣需要看眼科!但你哪隻眼看出我喜歡你媽那頭豬!靠!說起來就氣死我!我為什麼不能在家裏穿睡衣!我為什麼不能在陽台涼我的內衣,我想怎麼著怎麼著!豬管的真寬!”
伊憂看著說起老媽就一副咬牙切齒的幹爹,無奈的歎口氣,不自覺的說了句:“我想我媽肯定不知道你喜歡她,這是直覺,兒子的直覺。”絕對不知道,因為老媽不會那麼多想。
任陽聞言呆了一下反而停住了,看著已經長這麼大的伊憂,竟然覺的她也許是真不知道的!在意嗎?甘心嗎?靠!兄弟的女人啊!不是欣賞與愛不愛那麼簡單,他也是有尊嚴的!難道讓他跟一個想都不可能想過會喜歡的他的女人告白,不如讓他去死!任陽在月色下推推眼鏡,現象這個小屁孩太可惡,戳開了人的傷疤還要再灑上一層鹽!跟他媽一樣不是東西!
“姐,我告訴你件事情。”伊憂趴在姐姐軟軟的床上,歪著腦袋看著梳妝台前吹頭發的姐姐。
“什麼?”伊人撩撩發絲,不慎在意卷著自己的頭,不讚成的看他一眼:“但你能不能先行行好,別用你的髒手摸我的被子,還有你的鞋印都踩我床上了。”
伊憂才不聽她的把臉埋被子裏蹭蹭,一塊刺目的黑漬大張旗鼓的出現的被麵上:“嘻嘻。”
伊人懶得說他繼續吹頭發,他這種人就適合跟垃圾桶住在一起,省清潔費:“跟我說什麼?”
伊憂轉過臉對著她,粉色的床單沉得伊憂的臉色也添了粉氣:“你知道慕容天在哪嗎?”
“你找他嗎?我給你打電話。”伊人說著沒有多想的拿起手機想幫老四找他。
伊憂快一步的拿過來,沒有讓她打:“天哥現在跟一個女姐姐在一起。”伊憂說完認真的注意著姐姐的表情,如果姐姐落出一絲不高興的表情,他一定去把慕容天掐死!
可伊人並沒有在意,她隻是好笑的搖搖頭,好笑的道:“女的不是姐姐還是哥哥嗎?”
伊憂突然坐起來,很認真的關了伊人的吹風機看著無可挑剔的姐姐:“他現在還跟那位女生在一起,雖然他沒有跟她說話,但是也沒有走的意思,你明白吧,他們這麼晚了還在一起。”
伊人笑著點點他的鼻子:“小家夥,你是不相信你天哥還是不相信你姐姐,或者太相信別人?”
“我隻相信事實。”伊憂正經的看著她,瞬間打開姐姐房間的牆屏電視,裏麵播放著現在進行的場景:“姐,也許是我多心,但是這麼晚了,也許我多心也在情理之中。”
伊人看著銀幕裏陌生的環境,本能的皺皺眉,雜亂的人群和燒烤的煙灰帶著衝天的轟亂似乎能從屏幕裏蹦出來,衣著不整的人們或打著赤膊或穿著拖鞋或者搓著黑泥互相叫嚷謾罵,各種方言和年齡的人混紮在一起說一些聽不懂的問題,地上扔著各種垃圾和盒飯,蒼蠅和蚊子混雜其中,有的甚至能看到發黴的痕跡,而在這群人中,最格格不入的是角落裏安靜的影子,他似一股清泉瞬間衝散了人群的喧鬧,如此獨特而又相得益彰的出現在那裏。
他的麵前放著一根吃完的竹簽,桌子上有一杯清水,喝清水是伊家人的習慣,而伊人知道他這次不是在配合自己,而是這裏沒有他喜歡的飲品,所以隻剩這個選擇,此時一個女孩跑過嬉笑的跟他說了什麼,還沒等慕容天回話,女孩就被攤位前的客人叫走,慕容天看著她離開,很自然的開始翻手裏的報紙,悠閑的一如他在自己的書房裏,在優雅的環境中暢談他的政治理想、解說他的軍事理念,他從頭到尾、自始至終沒什麼超出朋友的寒暄也沒有有失身份的行為,他是一個天生的優越兒,理所當然的接受路人的驚歎,坦然存在著……
距離他不遠處的女孩是人群中的另一個亮點,她驟然區別於慕容天的恬靜,她就像一個熱鬧卻獨行的發光體,傾心的釋放她的能量,她動作利落語速很快,時不時看向慕容天的目光有些欽慕有些甜蜜,還有女孩的嬌羞,她會用袖子擦汗水,會邊說話邊做食物,不會為踩到地上的垃圾去換雙鞋子,也不會因為顧客難聽的話而不招待,她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發光發熱。
伊憂注意著姐姐的表情,想從她驟然安靜的眼裏窺視些什麼,可是姐姐畢竟是姐姐,她如果不想讓人知道自然也有她的沉默,伊憂突然覺的是不是自己太莽撞了,他其實可以先去嚇嚇周小藝讓她知道知難而退,畢竟天哥並不喜歡她,這樣姐姐就不用不高興了,可是他又覺的姐姐是該知道的,就算天哥和周小藝之間沒什麼也該知道,這是弟弟的直覺。
伊人的表情很靜,靜的如窗外突然停止的風聲詭異的找不出一絲破綻,她安靜了一會後,靜靜的拿過手機撥通了裏麵熟悉的號碼,這樣的她也帶著特有的溫柔和高貴。
慕容天看到她的號碼時嘴角不期然的上揚,整個人頓時散發著柔和的愜意,他急切的把手機放在耳邊,瞬間緩和了他高人一等的身份:“還沒睡嗎?怎麼樣今天下午愉快嗎?大哥的女朋友怎麼樣?有空我們一塊坐坐,沒有吃海鮮吧,最近海鮮不衛生小心點。”
伊人也笑了卷著自己的頭發還有點笑自己神經:“你現在在哪?”
慕容天四下看了看,不太很確定的道:“應該是富強路的後街,這裏有很多擺小攤的人很多。”
“咦?”伊人故作驚訝的道:“你怎麼會去那裏?難不成你的新論文是資產的優化配置?”
慕容天輕笑的合上書本:“不是,是一個朋友,上次送你回去時不小心撞上的,說起來你肯定有點印象,是保送名額上的女生,被大哥刷下來的那一個,從咖啡廳裏出來時碰到了就來幫她點小忙。”慕容天沒有避諱也沒有隱瞞和不好意思。
伊憂趕緊湊到伊人耳邊小聲的道:“他幫那個女孩子推車,推一次就給他吃一個惡心的串串。”說完趕緊拉出另一個牆屏,磁帶裏播放著兩人一起把攤位推出來後一幕:“你看!”證據!
伊人看著屏幕裏的慕容天,眼神頓時冷了下來,她是個女孩,一個正常的恨不得男朋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俗人,此刻看著慕容天對著另一個女孩笑,心裏頓然冒起一船的無名火,她怎麼可能不介意,那個女孩看向他的目光明顯充滿了甜蜜,單純的享受著指揮慕容天的羞澀,每當慕容天按她的要求放好工具時,她會得意的送回給慕容天個燦爛的耀眼的微笑,伊人不禁覺的好笑,有什麼了不起的,以為自己笑笑別人就該為她赴湯蹈火嗎?也太自以為是了!還有可惡的慕容天明明不是樂於助人的人,顯示什麼紳士風度,看到女人摔死也不扶一下才叫公平,從簡單身上學來的尖酸刻薄不斷的往上冒,可是良好的修養讓她比母親高雅大方的多,人也更懂得迂回曲折,伊人口氣平靜的卷著發絲問:“什麼時候回來?”
慕容天看看周圍的人潮:“不清楚一會幫她把推車送出去吧。”此時周小藝興奮的跑到慕容天身邊笑容滿麵的把一隻烤好的雞排放他嘴邊:“你嚐嚐!很香的!專門給你烤的!”
伊人絞著發梢眼睛微眯的看著他們,手上的力道輕微的緊繃,慕容天敢動一下試試。
慕容天迅速閃開,眉頭微皺的不接受她喂到嘴邊的食物,隻是示意她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