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神秀喝了一大半才停下,歇了口氣,就在赫連城以為他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他又提起酒壇咕嚕咕嚕喝了個幹淨。
最後將壇口倒置,這位絕世劍客目光炯炯看著他:“我幹了,赫連兄隨意。”
赫連城:“······”
赫連城心口一梗,在對方有些熱切的目光下也拍碎了一壇封泥,捧著壇子道:“鍾兄好酒量,城自當奉陪。”
攝政王也一口氣幹了一壇子酒,差點沒喝得背過氣去,他發誓當年皇帝刁難他的時候,他都沒覺得這麼難受過。
秉持著男人喝過酒就算有了過命的交情,鍾神秀帶著微透紅暈的雙頰,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朗聲道:“很好,好兄弟,今後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而赫連城十分懷疑他已經喝醉了。
“嗬嗬嗬。”
他有些不自在笑了兩聲,側過頭便低聲吩咐趙康:“讓廚房熬點解酒湯過來。”
“是。”
赫連城吩咐完趙康,才回頭便見鍾神秀又捧起了一壇酒。
“赫連兄,敬你。”
他仰頭便喝。
這一壇有一大半都倒在了他雪白衣領上。
赫連城便知他是真的醉了。
他忙起身想接過鍾神秀手裏的酒壇:“鍾兄,你喝多了,先緩緩吧。”
“不。”
鍾神秀使勁拽著酒壇子,臉頰透紅語氣卻還非常平穩:“今日開心,我已經、很久沒這麼開心了。”
“是是是,開心。”
赫連城幫他扶著酒壇子,一邊聽他難得絮叨:“上一次這麼開心,還是我交到第一個朋友的時候。”
他話語梗了一下,眸光瞬間黯淡下去,聲音也變得有幾分低沉了。
鍾神秀紅著臉低聲喃喃:“那時我也這麼開心,可後來才知道,原來她不是真想和我交朋友,隻是想要我的錢。”
“所以後來我便決定,想當我的朋友,須得敗我。”
赫連城:“······”
攝政王覺得自己無端中了一箭。
“還是、還是赫連兄好,隻是想與我交朋友,不是貪圖我的財富,貪圖我獨孤宮的女子,赫連兄、乃忠肝義膽之輩,又能敗我,是、是我唯一知己。”
鍾神秀說著說著放開了酒壇子,轉而攬住了他的肩。
“世人常說,一世人、兩兄弟。”
“我把赫連兄當我的兄弟,赫連兄,莫要負我。”
“我、我有家財萬貫,以後若我死了,都、都給你。”
“······”
這話簡直令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斂元元主要想為以後的生活做打算,順便給天命之子加點負擔,雖然她是員工,但也希望員工生活能好一些的,她如今都這麼說了,赫連城還不好好待鍾神秀,那天命之子是個人嗎?
總之這番話應是有些效果,因為坐在對麵的兩個人都看到攝政王的臉色有些發青。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的。
另外趙香彤目光有些詭異。
她咬著唇瓣許久,等鍾神秀絮絮叨叨念完了想說的話,將近有一半身子靠在赫連城身上時,她終於鼓起勇氣,狠下心道:“王爺,您別誤會,鍾公子隻是性情純然,並非、並非······”
並非有斷袖之癖。
後麵的話她沒說出來。
赫連城扶著喝醉了的鍾神秀,目光冷冽如冰,他道:“用得著你說?”
趙香彤嚇得垂下頭來,急聲解釋:“我、我隻是怕你······”
她當然相信鍾公子,她是怕攝政王突然間被點燃了什麼癖好。
赫連城不想再看她,便高聲道:“趙康,解酒湯煮好了沒有?”
“好了主子。”
趙康端了一碗解酒湯過來,赫連城接下湯碗,扶著鍾神秀輕聲道:“鍾兄?你喝醉了,喝碗解酒湯吧。”
“好。”
鍾神秀嘴上答應得飛快,可就在赫連城把碗湊到他嘴邊的時候,卻見他那雙如明月星辰般明亮的眼眸一合,這位絕世劍客直接往他身上一栽,閉眼就沒了聲音。
——就像當初他一頭栽到斂元元身上時一樣。
“鍾兄?鍾兄!”
赫連城攬著他的身子,喚了幾聲也沒見反應,隻好在對麵兩個人頗為詭異的目光中起身:“我送鍾兄回房休息。”
他把人橫抱起,離開了大廳。
等他出了門,趙香彤才敢憤憤道:“他居然抱著鍾公子!”